许适容一下坐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又听到叩门声,这才猛地掀开了被衾,胡乱趿了绣鞋在脚上,飞奔着到了门边,拉开门闩。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寂静的夜半时分,听起来有些刺耳。
门外正站着杨焕,黯淡的夜色里,一双眼睛却似夜行动物般闪闪有光。
许适容一时有些发怔,胸中便似有无数的话争先恐后地要涌出口,却不知先说什么好。
“你……”
她刚开口,便已是被他一把给扯了过去,紧紧地搂住了。
他的手臂圈住她腰身,越收越紧,紧得她几乎要透不出气了。只她仍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感觉着他埋头在自己颈项边时透出的沉重呼吸。
他的呼吸很重,鼻息热热地拂过她耳际,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
待他终于松开了些,许适容挣脱出了他怀抱,飞快地关上了门反闩起来,心中只觉又是欢喜,又是紧张,一把捉住了他手,压低了声道:“院里还有两个婆子值守着,没被发觉吗?”
她未等到杨焕回答,自己却是低低惊呼了一声,原来已被他抱了起来往塌上去了,待压了她在自己身下,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官人想你了,总是有法子的!”不由分说便狠狠压上了她唇。
许适容心中纵是有千万个疑团,此时也是说不出话了,被他压着肆意蹂躏了片刻,黑暗里只闻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突觉小腹处一凉,原来他手已是分开了她中衣,探了进去向下。
许适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一下给唤回了神,想起外面那两个婆子,急忙抓住了他手道:“快别胡闹了。有什么话快说了。外面有婆子守夜着。”
杨焕低低一笑道:“两个婆子正在替你我守着呢!你怕什么!”
许适容一怔,杨焕这才把经过匆匆说了下。
原来他被杨太尉罚跪在祖宗灵位前,姜氏心疼儿子,待丈夫夜归后听得明日要带了过去面圣,自己先行乞罪求罚,便争执了几句。杨太尉骂了她句头发长见识短,拂袖去了妾室屋子。姜氏又惊又怕,待熬到了二更,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偷拿了钥匙,放了杨焕出来,塞了包银钱过去。她意思是叫他先避个一两日,待自己想个缘由进宫见了女儿,央她在皇帝面前先保了弟弟平安,这再回来。
杨焕被关在里面,本就挖空了心思在想着怎生出去,此时听的自己老娘如此说道,自是满口子应了下来。待悄悄出了太尉府,却直奔翰林家去了。
那二宝也是跟了出来的。他今日偷溜回去报信,虽也是出于好心,只此时见了杨焕,还是有些惴惴的,只等着训斥加屁股墩了,待见他竟似个没事人般没理睬自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只跟着没走多远,就觉着不对劲,竟又是去白日里闹过一次的翰林府的方向,吓得一把扯住了求道:“小公爷,你就行行好,半夜三更的别再去撞人家门了。再被大人知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焕敲了他个爆栗,这才骂道:“你个蠢蛋。谁说要去再撞他家门了。只管跟我过来就好!”
二宝听他说不再去撞门,这才放下了心,只仍有些不解,心里嘀嘀咕咕地跟着到了翰林府。见他绕着外面的院墙走,最后停在巷子里的东北角院墙外,命他蹲下去,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小公爷白日撞门,晚间竟改翻墙了。心里暗暗叫苦,只也无可奈何,只得叫他踩了自己的肩,使了吃奶的力气,这才慢慢站了起来,托着他爬上了墙头骑着,又接了丢下的一根绳子,站在墙外死命拉着,待他沿了墙里垂下的溜了下去,这才收回了绳,自己蹲在墙角等着如法泡制再弄他出来,心中只盼着千万莫要被人发现才好。
翰林府本就不大,杨焕从前也来过几趟,故而有些印象。半夜三更的便是值守的下人也是昏昏欲睡的,哪里会想到有人竟夜半翻墙入内。他没几下便拐到了许娇娘从前闺阁所在的院子,踩着矮墙上花窗的孔,不费吹灰之力便落了地。
那被许夫人派来值守的两个婆子夜里眠浅,又恰巧起夜,听见外面似有走动声,便开门查看动静。赫然瞧见个人影在往边上娇娘闺阁里去,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出声,一下却是喊不出话了,原来那人已是到了近前,飞快往她两个人嘴里塞了块硬硬的东西。婆子大惊失色地急忙吐了出来,借了月色一瞧,白晃晃的竟是块银子,抬头再看,那人竟是杨家小公爷,正笑嘻嘻低声道:“我找我家娘子,说两句话便走。妈妈们辛苦了,拿去明日吃杯酒。”
两个婆子舍不得银钱,正犹豫着,见杨焕已是闪身去叩娇娘房门了。心道好歹他姑爷这名头去了也没几日,摸着那热乎劲还在的。两人对看一眼,一咬牙,便作没见到,揣了银钱入了衣襟。怕被人知晓,自己反倒去院子门边守着了。
许适容听他这般说,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推开了他兀自不住乱摸的手,自己下去到门口,开了门探出头看了下,见果然静悄悄一片的,这才回来点了桌案上的灯盏,回头看向仍歪在自己塌上的杨焕。突见他脸颊上竟是一道青肿之印,惊呼一声,已是到了他跟前,正要问缘由,突地明白了过来,除了杨太尉,还有谁会这般下手?当下爬上了榻,跪到了他身边,伸手轻轻抚触了下他脸,低声道:“很痛吗?”
杨焕本早就忘了自己脸上的伤,待被她伸手轻轻触摸,这才觉着火辣,呲牙裂嘴道:“痛死了。你快给我吹吹。”
许适容收回了手,低声斥道:“谁会想到你如此没脑子,竟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杨焕见撒娇不成,反被她训斥,伸手一下又按了她躺到自己身边搂住了,这才闷闷不乐道:“谁叫你要和那个姓徐的去相看?骂了我又丢下我自管走了。我要找你,他们又不教我进去,我不撞门难道撞墙去?”
许适容叹了口气,轻声道:“前几日他托人上门求亲,我爹娘瞧着便是要应了的意思……”
杨焕噌一下坐了起来,怒道:“你是我娘子,哪里来的糊涂丈人和丈母,又要将你另许?”
许适容摇头道:“我自是不愿。今日叫了他去那,就是当面拒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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