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见两边衙役只面面相觑,没人上去动手,怒道:“小爷说打,再不动手,有你们好看!”
那徐大虎此时才反应了过来,面色大变。他本也是个凶悍的人,这两年又横行惯了的,方才一路过来,满以为那新来的知县是要和自己套近乎的,哪知刚进了门就摆出了这般架势,又听外面看热闹的人嗡嗡声一片,自觉扫了颜面,一下也是心头火气,怒道:“好你个新来的愣头青,诓骗了大爷过来,竟是无缘无故要给我难看!便是打,也要有个由头。大爷我倒是要瞧瞧,今日谁敢朝我伸板子过来!”
“好个你老小子,到了小爷面前竟还自称大爷?”杨焕大怒,猛地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板子厉声道:“你要由头,小爷就给你个由头。三年之前,你与那城南麻瘸子家的媳妇王氏勾搭成奸,被麻瘸子撞破j□j,你掐死了人,夜半运出城外掩埋。那王氏如今已是认罪画押,前日小爷我上任途中恰遇那埋尸之地,从尸骨手边挖出了个玉佩,金玉铺子的掌柜也言明是你的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瞧你怎生抵赖?”一边说,一边晃着手上那王氏的认罪画押状和那虎头玉佩。
在衙门口围观的众多乡民万没想到这新来的知县竟突然翻出了这事情向徐大虎开刀。虽则当年有人说曾见到徐大虎在那麻瘸子家出出入入的,似是与王氏有染,只时任知县不管,麻瘸子家人又势单力薄斗不过徐家,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罢了。那被衙役通知了一早就赶了过来的麻瘸子的一干家人,此时方如梦初醒,用力挤过了大门口排着阻拦众人的木杈子,俱是跪在了地上磕头不已,嘴里高声呼着“求大人做主。”
徐大虎倒抽了口凉气,万没想到今日竟会捅出这件他自己早已经忘了的事情。一下有些慌乱起来,只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冷笑道:“那臭婆娘从前想勾引我,被我拒了去,这才怀恨在心诬陷的。至于那玉佩,确是我的东西,只早几年便丢了,说不定就是那麻瘸子偷了去,如今从他尸骨上挖出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杨焕听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看也不看,从那“明”字签桶里抓出一大把红头签,呼啦一下甩在了地上,怒道:“嘴巴还硬,打你个五十大板,瞧你还硬不硬!”
那平日里负责执杖的班头数了下地上的红头签,抹了下额头的汗,颤声道:“大人,你方才说打五十下,地上却有十来枝签,到底照哪个打?”
原来那一支红头签代表十板子,这十来枝就是一百多板子。那班头见知县大人似是动了真格的样子,怕再违了他心意,不等徐大虎找来算账,自己这班头的饭碗就先要被砸,故而先问清楚再作打算。
杨焕眼一瞪,骂道:“只管打,打到小爷我叫停了为止!”
徐大虎眼见这知县竟是动真格了的,仿似还要将自己往死里打的样子,又听身后瞧热闹的人群里起了阵骚动,似是在幸灾乐祸,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跳了起来那手便指着杨焕骂道:“你知道我家堂叔是谁?徐进嵘徐大爷,便是你那各路州衙门里的上司,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的。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爷我今日不和你计较,走人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杨焕自小到大,除了他那太尉老爹,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指了鼻子教训。徐大虎跳得高,他比徐大虎跳得更高,人已是跳上了椅子,一脚踩在桌案上,呸了一口,恶狠狠道:“你个鸟堂叔算什么东西!小爷我爹是太尉,我亲姐是宫里的贵妃,踩死你这鸟人便似捻死个蚂蚁。再不画押认罪,小爷我当场打死你!快给我打,再杵着不动,连你们一道责罚!”
杨焕一边说着,口里已是不停催促了起来。
堂上一干人等和那围在外面越聚越多的人群何尝见过如此模样的知县大人,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那班头无奈,只得上前对着徐大虎低声道:“徐大官人,对不住了……”说着已是往他膝盖弯处一踢,那徐大虎已是跪在了地上,又被两个衙役按住,水火棍便噼噼啪啪地朝着他臀部大腿打了起来。
门口众人见这徐大虎竟真的被按住了杖责,一下都轰然叫好了起来,个个喜笑开颜,随那棍子的上下数起了数。
徐大虎被打,臀部大腿却是不怎么痛,略一想,便已是明白了过来,想是那些衙役怕自己日后报复,此时虽打得“啪啪”作响,只那棍子却是“出头板子”,一头打在地上,自己只会轻微受伤而已。一下有恃无恐起来,人虽趴在地上,那嘴里仍是乱叫“冤枉”。
杨焕见他被打,面上竟是露出得意之色,眼睛骨碌碌乱转,嘴里更是一刻不停地嚷着冤枉。他人也是不笨,只略一看,便看出了那板子的猫腻,骂了一句,几步赶了过来,一脚踹开了个正假意挥棒的衙役,夺了他手上的棍子,照他大腿狠狠地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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