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
屋外虫豕欢快的鸣叫。女人欲言又止,似乎是极其难以说出口。
唐云意好几次见她粉色咽喉动了,所有的声音最后都化成轻叹声。
天穹上的乌云被飞吹走,倾泻的月光从门外悄悄的爬进来,最后听到唐云意的脚边不动,骤然加亮的光线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有的凝思,有的神游天外,有的云里雾里,有的在等唐云意说话。
“大嫂,张大哥是不是买题去了?”
唐云意随意猜测的一句话让女人惊恐起来。唐云意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猜对了。从张诗棠那得到的消息串联起来,他知道张于华这个人多年考取功名,屡次不中,早已经变成一种疯狂的执念。在冲动的驱使下,有人会走上不归路。
“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女人把孩子抱紧,双目低垂,眼睑盖住了她的瞳孔,也把她的情绪给遮住了。她越是慌张,越是证明唐云意的猜测是对的。
“张大嫂,张大哥都去那么久还不回来,难道你不怕他出事了?”
女人不可置信,缓慢抬头。
“秋闱在即,卖题的人肯定不少数。而青鹿学院离京都并不远,来回的路程时间加上中间耽误两天,顶多用去四天时间,按照你的说话,他应该早就回来了。但是他迟迟不归,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他?”
唐云意撕开了一道口子,女人彻底绷不住了。
“大嫂若信得过在下,我愿意替你找回他”,只不过可能是一堆白骨。
女人上一段还在紧咬牙齿坚持着,下一刻她放开孩子之后,眼泪如大颗的珍珠,往下坠落,泪水滑过双颊,最后落进衣襟里。
“他走前,我死死的拦住他。可他说……这次他的机会,最近靠卖白龙先生的书法,他赚了一笔钱。并告诉我,有了这笔钱,他一定能考中举人”,女人说到伤心处,眼泪越滚越多,“我泼他冷水,他这点钱都考中举人?他愤怒之下告诉我,有人卖题,一份五十两,而今他已经攒够,他是非得买秋闱的题”
女人眼泪更凶了。男人决然而去,完全不顾妻儿。那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河的对面之后,再未回来过。她全然没有想过男人出去那么久,会出事。直到有人上门提醒,她才后知后觉。
“大嫂,卖题或者买题,都是大罪”
“我跟他说了,他不听。他一定要考上举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居于此地”,女人对男人又恨又爱,泣不成声。
“那你可知他去镇上还是京都?”
“他没有回来过,我哪懂……”,女人抱着孩子,将满是泪痕的脸埋进了孩子的脖颈中。
封令月扯了扯唐云意,示意他别忘了正事。当务之急是救唐云倾,而不是张于华。
“大嫂,张大哥可还留有白龙的书法,在下愿意出重金购买”,唐云意酝酿了一下,继续补充,“实在是白龙先生的作品太少,我等无法瞻仰,只能购买临摹本了”
女人忙擦干眼泪,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木箱已经年久,被蛀虫啃空了木块的中间。
“都是里面,你们自己找”
离开时,明月已经在正顶。回到小镇上,张诗棠张开双臂,拦下了唐云意,不让他往前一步。模样凶恶得像一只带崽的小母狼,龇牙咧嘴。
“唐云意,你去张于华家跟查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就为了白龙先生的书法?”
“是啊”
张诗棠心口一缩,痛了起来,“我真替云倾寒心啊”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