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躺在最应该心安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于是一过完年,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南望城方向赶。
可以这么说。
从知道陆天明死讯一直到今天的这接近半年的时间内。
刘大宝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哪怕到达北长城后,那个叫墩子的男人向他阐明了真相,他仍然寝食难安。
一个死人要想活过来,不亲眼所见的话,刘大宝心不安。
今天晚上的刘大宝似乎特别容易伤感。
说着说着,他又抹了两把眼睛。
倒不是因为寻找陆天明的旅途辛酸,而是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实在难以控制。
陆天明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
“辛苦你了,大宝。”
刘大宝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活着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有空的话,回家看看,陆轻柔那孩子,消瘦了许多。”
陆天明愧疚道:“我在追寻我爹死亡的真相,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刘大宝对于死亡,显然有自己的理解。
“死亡是埋葬万千苦难的一种方法,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并不希望你去探索真相?”
陆天明解释道:“活着得时候他都管不了我,何况他已经死了?而且我不想某一天,稀里糊涂的跑出来一个人,大喊一声‘你就是陆痴的儿子?’,然后一刀把我宰了,我追寻真相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要说天底下最了解陆天明脾性的人,非刘大宝不可。
所以他没有再劝,何况陆天明说得也不无道理。
那个埋在梨花巷的庄稼汉,到底是不是普通人,十里镇其他人可能不会质疑,但逐渐成熟的刘大宝,自然有所猜测。
毕竟哪个庄稼汉,会给自家儿子留下一把那么锋利的好剑?
“如果真的要做,那就安心做,等我回去以后,会给轻柔解释清楚的。”刘大宝转念道。
陆天明点头称好。
然后又提了风二娘。
刘大宝脸上露出微笑:“风姨好的很,没有继续吵着要去京城要人,不过有一点,你假死的消息她不清楚,我师父怕她离开端木城,所以一直都在隐瞒。”
对于这位内心只能感激的女人。
陆天明当然关心。
他想都不想便掏出一千两银票子递给了刘大宝。
“我知道这很俗,但此刻我也想不到其他关心她的方法,这钱你拿着,合适的话在端木城给风姐买套宅子,如果有盈余,你自己也买一套。”
陆天明其实很想直接送刘大宝一套宅子,可同样的,他也是这天底下最了解刘大宝的人,所以也只能这般筹划。
刘大宝瞠目结舌望着手心的银票。
明显没有想到陆天明如此有钱。
自己这好友是靠什么生活的,他很清楚。
这么多钱,根本不可能是靠写信挣来的。
联想到一路上听闻陆天明那些个风风火火的往事。
刘大宝心里便有了猜测。
但他没有提。
好朋友之所以是好朋友,便是清楚对方取之有道。
盯着票子看了片刻。
他又把钱递了回去。
“风姐不会要,我更不会要的。”刘大宝真诚道。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废那么多话做什么?”陆天明瞪眼道。
刘大宝本事见涨,硬气回绝。
都这个年纪了,陆天明万不可能再用戒尺行强迫之事。
只能语重心长道:“大宝,我把风姐当亲姐姐看,我就是她的娘家人,你师父诚心诚意喜欢她,很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所以这套宅子,就当做是她的嫁妆了,这女人有了嫁妆啊,才能少受欺负。”
刘大宝闻言想了想。
只抓走了一半银票。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