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剥皮的霜尘老人忽然抬起头,混浊的目光逐渐布满血丝,他像是发疯了一样,踏步走到墙边,将一把擦拭得森寒的长枪取在手,于雪花中旋转放在背上。
“杀!”
“杀敌”
“赤骥,随我冲啊!”
霜尘老人把手放在嘴里,吹响口哨。
野马千万。
在口哨声中马蹄飞扬,却无一匹马朝他奔来。
霜尘老人没有等到自己的马。
腾空一跃而起,踏坐在一匹马上,朝着被遗弃千年的妖关飞驰。
“杀,杀,杀!”
苍凉的声音如同岁月悲歌。
霜尘老人挥舞着长枪,以苍雪为敌。
酒肆小院,顾余生走在小院里,看着那一匹倒在血泊中的枣黄马,面有愧色。
若不是他多此一举,自以为暗帮了那老人,那匹瘦马应该会响应老人的哨声吧。
秦酒枯瘦的手拍在顾余生肩膀上,低声道:“人世间的小道理,往往才是道之所在,你一时的善念和恻隐,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在这偌大的世界,更有无数自诩正义的人,往往是更大的恶,余生啊,本分与善良,都是世间难得的品质。”
“先生,我记着了。”
顾余生抱拳道。
秦酒欣慰点头,随后又面色肃然,“可是,敢于在黑暗中坚守心中的那一道光,才是最好的品质。”
秦酒目光远眺妖关,那手持长缨的老人在霜雪中嘶吼。
顾余生也看得真真切切。
秦酒将酒一饮而尽,手抚髯须,轻叹一声:“六十年前凉州戍妖关,当年的黄幼安,早已被世人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先生,我知道他!”
顾余生回答道。
“你知道?”
秦酒收回目光,苍老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这一瞬间,秦酒好似年轻了几十岁。
“嗯。”
“小时候,我听父亲讲过秦黄一枪并凉州的故事,说的是人族戍妖关……”
说到这的顾余生,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秦酒。
眼睛一点点瞪大,并激动无比。
“先生,原来你……”
秦酒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满一杯温得滚烫的黄酒,一口入喉。
“是黄秦,不是秦黄。”
“先生,我记着了。”
顾余生看向远处的妖关,那冰冷冷的御妖城墙,莫名有了感情。
秦酒看着拴马柱边的马,轻叹道:“赤骥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老黄骑着它斩杀过很多强大的妖兽,那年他带五十豪杰之士入杀至天妖城下,救下西洲凉州数十万凡人,回盟请功之时,赤骥被浩气盟和斩妖盟的修士杀死……”
听到这里,顾余生的手不由地捏成拳头。
秦酒面有醉意,“赤骥之死,无辜于身染妖血,修行者并非不能明辨,皆因功名遮眼,纵使如此,老黄这数十年来,一直只影戍妖关,可惜西洲之境,千里无人烟,过了这家酒肆,不知道要行多远。”
“先生,我去把黄前辈接回来,您们终是故人……”
“算了,把人从梦中惊醒,也未必是善缘,老黄记得我,只不过不想相认罢了,在这荒野之地,三个好菜可不会随意拿出来待客,徒儿,随我到妖关走一趟。”
“是,师尊。”
顾余生掏了一锭银子放桌子上,想了想,又将做在食盒里的菜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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