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很意外地在北京过了农历新年。
年初一也是她的生日。
别人的守岁,对她来说是在一秒秒等着自己的生日,接受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有几乎能贯穿三四个小时的电话祝福。
当然,在那之前,她还要正正经经地陪父亲看春节晚会。
韩宁总是装模作样地认真看着节目,然后悄然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大多是诙谐抱怨,逗得她忍不住笑。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她笑著看了他一眼,只要过了十二点,就是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韩宁静静回视她,两个人的视线黏在一起,努力了很久才各自分开。
她手心震动了下,拿起来看一眼,又是他发来的短信,却难得不再调笑:想要什么礼物?
要什么?
她暗自笑了,悄悄打字:哪有这么问的,惊喜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打出来,她却恍惚觉得这样的对话好熟悉,三年前在香港,许南征风尘仆仆赶到,陪自己过第一个属于男女朋友的生日。
那时候他也曾这么问,自己也曾抱怨,为什么总不给惊喜。
可是现在,她才体会到问这种话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她把手放在韩宁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终于能明白,认真问出这句话的人,最是想送出完美的礼物。
礼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的人在身边。
他在犹豫着,猜想着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剧大的爆竹声,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好了,你们去睡吧,”母亲终于笑吟吟开了口,“看你们两个整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让我都没怎么看好电视。”
她不好意思笑笑,拉着韩宁离开了客厅。
因为过年,连老阿姨都不在,只剩他们两个和父母。
韩宁始终攥着她的手,走过没有开灯的走廊,黑暗的楼梯,直到进到房间,他才猛地把她抱起来,深深地吻住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心砰砰乱跳着,被他吻到难以招架,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他却像是永远也不会放开。他终于放开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窗外的爆竹声太大,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却忽而一笑,对他伸出手:“礼物?”
他安静地看着她,她也含笑看他。
他眼中的感情那么浓郁,那一瞬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他会求婚。
可最后他只是笑著低头,用额头碰着她的额头:“明天我带你出去,想要什么就说,直接买下绝不犹豫。”
她有些失落,却还是被他逗笑:“貌似你正在失业阶段。”
韩宁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人说笑着,不停在巨大的爆竹声中,碰着脸,轻吻着对方。
他说:“生日快乐。”
她嗯了声:“你说过了。”
他说:“我忽然很羡慕他,可以看着你从小到大,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他握住她的手,继续说着,“我光是想想你小时候的手那么小,就觉得很可爱。”
她怔住,韩宁说的‘他’是许南征。
她没想到他终于还是提起了。
自从在一起,他从来都不会刻意提起他,尤其是自己和许南征过去朝夕相伴的日子。
后来他没有再说话,像是累极了,只脱了外衣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她睁开眼看不到他,沙发上只扔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衫外衣都没有了踪影,包括他也不在房间里。像是凭空消失掉,不留任何痕迹。
她找着手机,终于在他的枕头下拿到,有一条写好的短信,安静地留在屏幕上:
“笑笑,那天酒真烈,可我还是等到你回来,看你在楼下客厅坐了几个小时。我想我应该是错了,一直以来,都以为我们也会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回忆。可我忘了计算他的时间,如果我们相识十年,也是你和他认识三十三年的时候。笑笑,生日快乐,我想我能送你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和许南征的未来。”
他留下的话很平淡,没有任何分手离开的话语,可人已不在。
电话拨过去只有平淡的等待音,无人接听。
无论多少遍拨过去,都是无人接听。
这是韩宁第一次主动离开,他曾经说过男人主动一些没什么,曾经怎么都不要放手。
可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在那个大雪临城,交通瘫痪的午后,当自己透过水雾浓重的玻璃,看到他时是怎样的惊喜。从那时开始,就是自己和他的开始,真正的开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爱着许南征,渗入骨髓里的爱着,可他仍旧一次次抱住自己,温暖坚定地爱着自己。
楼下已有热闹拜年的声音。
农历新年的气氛总是那么浓烈,父母甚至不知道韩宁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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