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关中处处都在流传着皇帝贪婪的谣言。
——皇帝抢夺关中大族豪强的奴仆。
—皇帝抢夺关中大族豪强的钱粮。
皇帝就是个饕餮,贪婪无比。
马宏忠在家生闷气,可儿子马溪来信说了,皇帝一看便是个雄才大略的,当初在北疆时,但凡守规矩的大族豪强,哪怕背地里嘀咕他依旧安然无恙。
「哎!」
马宏忠在家喝闷酒。
这一日,就听到县里来了几个官吏,以及……
「来了好些骑兵呢!看着杀气腾腾的!」
仆役带来了消息,马宏忠惶然,「这是真要冲着咱们动手?」他胆怯了,令人架起梯子,自己艰难爬上墙头,看着官道。顺着这条官道过来,都是大族豪强的家和田地。
「廖家倒霉了。」马宏忠看到左前方的廖家冲进去了百余骑兵,等他们走时,廖家一家子在大门外嚎哭。
「阿郎,廖家哭的如丧考妣啊!」去打探消息的仆从说道:「他家老太爷去的时候,一家子都没哭的这般伤心过。」
「看来,皇帝是真下了死手。马家……他们来了。」马宏忠看到那些骑兵顺着官道下来了,不禁心中一颤。
那些骑兵在官道上勒马看着马家,指指点点的。
随行的两个小吏拿出文书。
马宏忠心跳仿佛停顿了。
马家,休矣!
「马家上次主动献出名册,乃是良善人家。此次马家更是主动雇佣了佃农来照看庄稼,这等人家……放过!既往不咎!」
「走!」
骑兵们去了下一家。
叫开门,小吏冷冷道:「郑氏二十年来偷税漏税……数额巨大,陛下仁慈,说了不用滞纳金,但,该补税多少,一文钱不能少,一粒粮食也不能减免。」
二十年的赋税,加起来是个天文数字。
「天神呐!」
郑氏家主跪在大门外嚎哭。
一家子闻讯出来,得知消息后,一边叫骂,一边嚎哭。
那些偷漏的赋税,早已被他们当做是自己的收益,该花销的花销,该存的存着。
而现在,皇帝要让他们尽数吐出来。
马宏忠一脸懵逼。
「快去打探消息
!」
仆役这次胆子大了些,趁着郑家兵荒马乱的时候,就混进去问了一个相熟的仆役。
「阿郎,那些是户部的官吏,皇帝令各地大族豪强补缴过去二十年的赋税。」
「天神在上,二十年,那得多少?」马宏忠无需计算,就知晓能让自己吐血,「难怪廖家和郑家如丧考妣。老夫也得哭……」
马宏忠嚎哭了几嗓子,可接下来却没有来马家。
「这咋回事?」马宏忠不解,自家不敢去县里打探消息,就令管事去县里找马家的关系。
管事去了,求见相熟的小吏,可小吏却没在,说是下乡了。他在城中等了两日,小吏回来了,晒的黝黑,见到他就说道:「累惨了。」
管事笑道,「那就寻个地方喝酒,消消乏。」
二人去了酒肆,小吏喝了一杯酒,叹道:「此次长安下来的是户部的官吏,统军的大将是谁你可知晓?」
管事摇头。
「千牛卫大将军,王老二。」
「那个杀人魔王啊!」
「是啊!」小吏叹道:「陛下令各处大族豪强补税,有人不肯,当即被抄家,一家子被拿去长安,说是要流放。」
「这是何苦?」管事苦笑,「我家阿郎都准备好了,就等人上门补税,不行自己送来县里也成。」
「你家……」小吏目光古怪的看着管事,「说实话,马公可是在朝中有关系?譬如说认识什么……重臣,或是陛下身边的近臣。」管事一怔,然后说道:「若是有,阿郎何须慌作一团?」
他都自曝家丑了,小吏点头,「看来确实是没有。那便是祖上积德啊!」
「这是何意?」管事举杯敬
酒。
小吏滋的一声,仰头就干,放下酒杯说道:「上次本来是要动马家的,可你家阿郎却主动把奴仆名册送到了县廨,于是逃过一劫。此次上面说马氏算是良善之家,补税少三成。
说实话,我是想通风报信来着,可那些军士盯着紧啊!上面放话了,谁敢通风报信,一家子流放。一边是看得紧,一边是流放,你说我敢吗?」
「自然是不敢。」
「我心中焦急啊!随后就跟着长安户部的人下去了。前日才听到消息,咱们咸阳大族豪强都补了赋税,就一家没补,不需要补。我便问了是哪家……」
小吏看着管事,似笑非笑的道:「那人说,是马家。」
管事心中一松,小吏说道:「此行做主的官员说了,马家主动雇佣佃农照顾庄稼,这便是识大局。知道吗?从此后,马家便是我咸阳大族的典范了。那些赋税,上面说了,豁免了!」
管事心中激动,晚些回家,马宏忠正翘首以盼。
「阿郎,上面说马氏不用补税!」
管事喝的二麻二麻的。
「神佛保佑,祖宗保佑!」马宏忠欢喜的跪地感谢。
「是大郎君!」
「啥?」马宏忠回头,「那个逆子?」
「上面说,马氏主动雇佣了佃农,识大局,于是便豁免了马氏赋税。整个咸阳,就咱们家豁免啊!阿郎!」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