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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十四年过去了,新年第一天,魏明率领麾下是在尚州外围度过的。
数万将士在大营中吃饭,热气蒸腾。
“今日都有肉,只是可惜酒水不够。”随行的主事廖杰说道:“国公说了,尚州算不得大城,等攻下了坚城,酒肉管够。”
魏明看着那些吃的狼吞虎咽的将士,说道:“打下长安,别说吃肉,女人也随便玩。”
廖杰笑道:“到了长安,怕是城中人都跑光了。”
“跑不了。”魏明摇头,“他们能跑哪去?没粮食吃能活活饿死在半道。留下,兴许还有生机。”
廖杰犹豫了一下,“上次黄州屠城,军中有些异议。”
“谁?”魏明眸色微冷,“可是那些大唐籍的?”
廖杰点头。
“他们懂个屁,没有黄州屠城,哪来的松州一鼓而下?”
魏明一路巡查过去,廖杰跟在身侧,看着一张张异族人的脸,他突然有些神思恍惚。
一队骑兵到了大营外,接着被带了进来。
“魏将军。”
使者近前说道:“国公相询,尚州何时能拿下?”
魏明是石忠唐的核心班底,也是心腹中的心腹。故而连催促都显得委婉些。
魏明的脸色一青,说道:“请回禀国公,五日,五日内必破尚州。”
使者也不愿得罪他,笑道:“下官临来前,国公说,魏明用兵太狠,犀利也仅次于哲明。不过大局哲明却不及他。”
石忠唐效仿北疆玄甲骑,设立三千虎豹骑,以悍将阿史那哲明统领。
这是激将法。
魏明沉声道:“回禀国公,三日,必破尚州。”
新年的早饭刚吃完,魏明就召集众将议事。
“国公在看着咱们,小小尚州就挡在前方,三日,能不能破?”
魏明看着麾下,“我许下诺言,三日破城。三日不能破,我亲自冲阵。你等……入敢死营!”
众将心中一凛,“领命!”
“出发!”
大军出动。
……
“人呢?援兵呢?”
尚州刺史廖杰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在大堂中来回转,不时出去看看外面,仿佛这样便能听到援军的脚步声。
司马武章安坐,依旧在处置着政事。
斥候来了,面色铁青,不知是被寒风吹拂,还是心中畏惧。
“使君,魏明大军出动了。”
“这是新年也不过了吗?”廖杰一跺脚,“罢了,有死而已。”
武章把处置好的文书放在廖杰的案几上,廖杰摆手,“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管这些。赶紧,令城中丁壮集结。”
武章说道:“下官早就令他们准备好了,不过黄州屠城之后,不能指望太多。”
廖杰神色一松,这时斥候再度赶到。
“使君,叛军人马数万,朝着这边来了。”
“数万啊!”廖杰苦笑,“咱们尚州不过五千人马,如何是对手?”
尚州属于南方腹地,前面有南疆大军在,故而尚州人马不多。
“那个狗贼,竟然谋逆!”廖杰咬牙切齿的道。
武章把毛笔洗干净,挂在笔架上,起身道:“使君,走吧!”
“好!”
二人上了城头,只见远方烟尘大作。
一队队斥候在拼命往回赶。
“敌军来了。”廖杰看看左右,守军大多面色煞白。
马蹄声如雷,越来越密集。
一队队骑兵撒着欢的冲了过来。
最后一队斥候进城,城门关闭。
“堵住!”武章吩咐道。
他看着廖杰,“使君说几句吧!给将士们鼓鼓劲。”
廖静欲言又止。
他刚想开口,就见远方的步卒出现。
密密麻麻的步卒在缓缓行军,一眼看去,就像是无数蚂蚁在移动。
骑兵闪开,步卒上前,直至距离城池一里多的距离止步。
中军大旗下,魏明看着城头,身边张艺介绍道:“尚州刺史廖杰的诗词以慷慨悲歌闻名,有他主持尚州防御,并不好打。”
“城中仅有五千人马,且大多是未曾经历过战阵的,而我军皆是虎贲,能以一当十。”魏明轻蔑的道:“我说三日,不是胡乱许诺。实则在我看来,尚州一日可破!”
张艺说道:“还得看廖杰。”
“将为一军之胆!”魏明说道:“准备!”
早就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开始推进。
魏明举起手,肃然道:“为了国公!”
“为了国公。”
周围的人都跟着念了一遍。
这是魏明最近立下的规矩。
他拔出长刀,指着城头喊道:“我南疆军……”
“必胜!”
欢呼声中,攻城战,开始了。
城头,武章在给廖杰分析,“我军大部都没厮杀过,而敌军尽皆是虎狼之士,尚州保不住。”
廖杰按着刀柄,“那便殉国吧!”
“使君英明。”武章说道:“不过,叛军势大,在这等当口,尚州抵御的时日越长,后续州县的准备就越充分。”
“这是老夫的宿命。”廖杰微笑道:“老夫往日胸有千言,可此刻却只有一句话……”
他环顾左右,说道:“一死报君王!”
他拔出横刀,喊道:“今日,有死而已!”
“三日破城!”
敌军在呼喊。
三日!
这是一个极为轻蔑的口号,把守军视为无物。
“老夫,等着你!”廖杰没修为,退到了后面。
武章练过,在前方指挥。
“放箭!”
城头箭如雨下。
城下敌军倒下一片,混在其中的弓箭手抬头,冲着城头射箭。
不时有军士因探头出去被射中,滚落城下。
惨嚎声中,那些将士面色惨白。
一个叛军顺着木梯爬了上来。
“闪开!”
武章冲上去,就在叛军刚想跳上来时,一刀枭首。
他举起人头,咆哮道:“我大唐……”
“万胜!”
守军欢呼。
这一刀,堪称是为守军灌入了魂魄。
第一波攻击,守军虽说士气不错,但却因久疏战阵而伤亡惨重。
敌军一次次突破城头,守军必须集结优势兵力去反扑,把敌军驱赶下去。
每一次,都能看到武章的身影。
近午时分,魏明令鸣金。
叛军的回撤从容不迫,甚至还利用守军没经验来追杀,一个反扑,差点破城,幸而武章就在附近,带着预备队把几乎突破到廖杰身前的叛军赶了下去。
魏明看到了这一幕,问道:“此人是谁?”
“尚州司马,武章。”
“不错。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魏明轻蔑的道。
城头,武章缓缓坐下,背靠着城垛喘息着。
“你以为能坚守几日?”廖杰问道。
武章说道:“两三日。”
城头血腥味浓郁,廖杰干呕了一下,喘息道:“把城中青壮集结起来,能坚守多久?”
武章摇头,“以前还行,可在叛军黄州屠城后,百姓不敢。”
黄州屠城的消息传来,尚州百姓闻叛军之名色变。
“总得想个法子吧!”廖杰叹道:“援军不知何时能到。”
武章笑了笑,“在这等时候,都是自保。”
“什么意思?”
“不会有什么援军了。”
廖杰缓缓坐下,无力的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石忠唐野心勃勃,一直在蓄力。长安把本该给北疆的钱粮兵器尽皆给了他,每年从年头到年底,往南疆去的车队络绎不绝。陛下和贵妃的义子嘛!自然是忠心耿耿,至少,比北疆的所谓杨逆强。”
武章冷笑道:“可如今看看,北疆未曾南下,而石忠唐却在攻城略地。”
“该死!”廖杰咬牙切齿的道:“这等统御一方的大将,本就不该让异族来做。”
“为之晚矣。”武章摇头。
“原先的张相公做的好好的,就算是张楚茂也比石忠唐强。”廖杰突然神色黯然,“老夫的幼子才将去长安,准备年初的科举。老夫准备了几首诗词,准备为他庆贺,如今……”
武章说道:“大势之前,个人的生死荣辱算不得什么。老夫就一个念头。”他爬起来,看着在叛军,说道:“多杀几个逆贼!”
下午,攻城战继续。
叛军攻打的越发的凶狠了。
当夕阳落下时,城头看着残破不堪。
叛军开始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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