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在杨松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接着,他就看到后面有些骚动。
“什么?”
“邓州赵氏被突袭,查获许多往来书信。”
“假的吧?杨逆空口白牙就想糊弄谁呢!”
“如今北疆弄了个赵氏书信展会,北疆名士们受邀观看,赵赟和赵黎的字迹……一字不差。”
“写了什么?”
“鲁县赵氏借着朝中的吩咐拿下杨玄,随即拿下北疆。邓州赵氏先蛰伏不动,等赵赟与北辽商议好了,两不侵犯,随后赵赟会清洗北疆。到了那时,长安发现不对,定然想动手……邓州赵氏突然暴起,拿下邓州……”
“我的天呐!”
“天?拿下邓州后,赵氏准备南下,趁着南疆军还在南疆的大好机会,突袭关中……”
一群文人面色惨白。
“往来书信中,还商议了如何追封赵子,什么谥号来着,赵赟还说头痛,祖宗太多,若是都追封皇帝,封号不够用。”
一个文人拱手,“小弟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哎哟!老夫肚子疼!”
“这天色不对啊!怕是要下雨,家中的懒婆娘也不知收了衣裳没。老夫回家看看。”
“走了走了。”
后面的文人就像是天女散花般的,顷刻间跑的干干净净,接着中间的开始散去。
接着……
全跑了。
杨松成:“……”
重臣们:“……”
一个随从疾步而来,近前低声道:“北疆突袭邓州赵氏,拿获邓州赵氏与鲁县赵氏的往来书信,如今正在北疆展示。北疆名士们都在声讨赵氏,据闻,诗会都开了十余场,声讨赵氏的诗词作了数百首。赵氏的姻亲都翻了脸,说没这等亲家……”
树倒猢狲散,说的便是这等时候。
赵氏竟敢谋反?杨松成回身,“查!”
镜台的消息已经到了。
“果真是谋反?”
赵三福看着消息也不敢置信。
虽说不时有些流民打家劫舍,可举旗谋反的事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而且这是赵氏。
天下文宗。
朝中君臣还沉浸在大乾盛世的气氛中而不可自拔,赵氏谋反就像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他们的脸上。
天下文宗都谋反了,这个大唐,出了什么问题?
皇帝在梨园中得知了消息,冷冷的道:“人心叵测,朕记得赵氏在长安有些人手?尽数拿下!”
韩石头在边上,想起赵氏谋反的事儿皇帝竟然没沾手,不禁心中一凛。
等赵三福走后,皇帝淡淡的道:“陈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赵氏盛名千余年,有野心不奇怪。颍川杨氏也传承了千年,国丈在想什么,真当朕不知晓?”
皇帝托病不出,便是无法确定赵氏谋反之事真假。而杨松成出头,却是断定谋反之事为真。他出头,只是为了让天下看到帝王的衰弱罢了。
皇帝动辄生病,连谋反这等事儿都没法管了。
“朕的好丈人!”皇帝微笑着。
……
皇城前的一幕就像是一记炸雷,炸的长安和关中外焦里嫩。
北疆用快马把一些书信送到了关中,各种消息得到了验证。许多没有透露的信息也一一披露。
“赵氏果真谋反?”
“果真。还说什么皇帝昏聩,权臣当道。”
“这说的是陛下和国丈吗?”
“没错。”
赵氏的矛头没指向杨玄和北疆,反而指向了皇帝和杨松成等人,让人大跌眼镜。
要命的是,赵赟在书信中还提及了皇帝昏聩的具体事件。
“奢靡无度,道德败坏……”
这话没毛病,皇帝都没法反驳。
抢儿媳妇,玩大姨子,道德败坏的事儿能干的皇帝都干了。
奢靡无度更没毛病,梨园每年的花销巨大,皇帝赏赐人随心所欲,比如说虢国夫人,就凭着皇帝的赏赐成为长安首富。
这只是虢国夫人,其他人呢?
有心人一琢磨,娘的,皇帝这不是把国帑当做是自己的私库了吗?
关键是,执掌户部的国丈没有拒绝。
“佞臣!”
杨松成瞬间背上了佞臣的锅。
“秦国公这是……为国除害啊!”
“没错,赵氏谋反第一件事便是想害了秦国公,幸而秦国公自有天佑,察觉到了赵氏的阴谋。”
舆论在迅速转向。
那些叫骂的最凶的,此刻内疚的最彻底,为杨玄和北疆平反的人中,就数他们的嗓门最大。
韩纪和赫连荣两个老鬼的手段,隔着老远,操纵着天下人心。
“畅快!”
曹颖在会馆中喝酒,红光满面。
“国公说了,北疆出兵江州后,长安必然会大造舆论,为接下来出兵北疆做准备。我等就该针锋相对,揭露长安的虚伪。”
姜星把手中的纸条递过去。
曹颖看了看,“赵氏谋反震动天下,老夫总觉着,像是打开了个什么东西……”
赵氏谋反,令有心人第一次认真审视着这个大乾盛世。
有人更是在琢磨天下几股势力。
赵氏谋反被诛灭,可却成功的埋下了一粒种子。
——大唐,要乱了。
每当王朝末年时,总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苗头。
最先察觉到这个苗头的人,野心最为勃发。
……
“赵氏谋反?”
石忠唐不敢置信。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那是圣人家族啊!”
贺尊是读书人,此刻赵子的那些名句在脑海中闪过,“天下谁都能谋反,他家不能!”
“罪证确凿,长安都偃旗息鼓了,杨松成丢了脸面。”
石忠唐突然玩味的道:“赵氏为何谋反?是谁,给了他们造反的底气?”
贺尊一怔,然后缓缓看向石忠唐。
“春江水暖鸭先知!”贺尊微笑道:“这个天下病了,病在帝王,病在世家门阀。”
“世家门阀倨傲,当杀!”石忠唐冷冷的道。
他当初去长安时,曾遇到世家门阀的子弟,听闻他来自于南疆,那眼神,仿佛是看着猪狗。
那一刻,石忠唐就生出了个念头。
“都是人,凭何他们做帝王,做人上人,我等却要做臣子。”石忠唐把消息丢在案几上,“难道,他们比咱们身上多长了些什么?”
贺尊说道:“就是会投胎!”
“没错,就是会投胎!”石忠唐笑道:“那我便弄死他们,看看他们下辈子能投到哪去!”
一个小吏进来,“国公,南周派来了使者。”
石忠唐和贺尊相对一笑。
使者来了。
“得知有人洗劫南疆村庄后,陛下感同身受。不过此事并非我大周所为……”
贺尊冷笑道:“当地村民亲眼所见,都是南周人马!”
“得知此事后,汴京令人在边境一带严查了一次,并未发现那日有兵马离开。”使者说道:“这是污蔑!”
石忠唐淡淡的道:“回去告知年胥,交出凶手,否则,大军压境时,莫要后悔。”
使者悲愤而去。
大堂内很是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贺尊说道:“要逼急了南周才好。”
石忠唐点头,屈指一弹茶杯。
叮!
他曾在梨园中见到皇帝敲击玉磬,声音清脆。
“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攻打南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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