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指边上站着的阿梁,说道:“小儿愚钝,不过却也乖巧。”
韩纪眼皮跳了一下心想老先生若是见到大郎君的爱宠,乖巧这个词大概会从此不用了。
施正然却淡淡的道:“国公厚爱,老夫本不该辞。大郎君看着也是聪慧的孩子,可老夫当初离开长安时,便发誓不再出仕,倒是让国公白跑了一趟。”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而且拒绝的很彻底,压根就不给杨玄回旋的余地。
赫连燕眯着眼,心想回头令人盯着施家,好歹给国公出个气。
韩纪干咳一声,“先生,并非出仕。”
施正然一怔。
杨玄微笑道:“只是教授小儿罢了。”
我没说让你出仕啊!
施正然有些坐蜡了。
老先生的脸渐渐涨红,赫连燕和韩纪知晓,这位大概是要强行拒绝。
杨玄突然问道:“听闻施先生曾说地圆天不圆?”
施正然下意识的点头,“天圆地方之说荒谬,若是地方,为何多年来未曾有人见识过尽头?那些河流到了地方转折处该如何?难道一路垂落下去?”
随即就是一番令韩纪和赫连燕听的满头雾水的话。
杨玄却听的津津有味。
施正然突然问道:“国公也听得懂吗?”
杨玄点头,“在大海之上,若是能见度不错,一艘船驶来,最先看到的必然是船帆。”
“妙啊!”施正然问过:“国公可见过?”他一拍大腿,“老夫却错了,国公何曾见过大海?”
“听渔民说过。”杨玄记得卷轴里说先见到船帆是骗人的说法,但先忽悠了施正然再说。
施正然笑道:“老夫定然要去看看。”
我在作孽啊!
杨玄想到老先生快五十了,在这个时代几乎算得上是寿星的年纪去出海,兴许一去就回不来了。
他赶紧换个话题,“施先生对月亮可有研究?”
他在试探,若这位是个天文迷,那就简单了。
“自然。”施正然含笑抚须,“老夫观察月亮圆缺,发下了规律”
随即又是一通术语。
韩纪和赫连荣再度成了傻子,可却见秦国公听的津津有味,心想难道国公真的还通天文?
这个时代夸人博学,最常用的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可要想有此成就何其难,天文虚无缥缈,难以自学。地理.这个时代地图属于战略物资,私人不得拥有。
那就只能用双脚去丈量。
国公,好像走过的地方不算多吧!
杨玄和施正然聊了许久,突然问道:“施公可研究过月亮为何会发光?”
施正然说道:“就如同太阳一般,月亮自然会发光。”
在这个时代,许多自然现象无需解释,就一句:自然这样。
太阳发光是应为核聚变啊!
杨玄说道:“施公没发现吗?阳光灼热,而月光阴冷。”
“太阳为阳,月为阴。”
“日升日落,太阳落下,并非消失,而是照在了咱们脚下这个大球的另一面。施公请看。”
阳光照在台阶下,反射进来,照的半个屋子明亮。
“嗯?”施正然不解。
“这是太阳照在了台阶上的反射。当太阳照在了月亮上呢?”
杨玄起身,“告辞。”
他过去牵着阿梁,随即走了。
身后,施正然起身,本想相送,可当身体被反射的光罩住时,不禁伸手去触碰。
杨玄回到了节度使府。
“没成?”罗才问道。
杨玄说道:“看吧!”
刘擎说道:“如今天下大势混沌,故而那些大才都会爱惜羽毛,先观望一番再做打算。要不,先寻个应急,等大势定下后,再另请一个。”
罗才说道:“若非老夫等忙碌,倒也能教授大郎君。”
杨玄说道:“且再看看。”
此次他算是摸到了那些大才的心思,都是爱惜羽毛的倔种。
杨玄随后回家。
刘擎说道:“施正然乃是北疆难得的大才,不只是文采,天文地理在北疆不作二人想。另外,还通历法,这便难得了
可惜没请动。”
秦国公为小国公延请施正然出山失败!
杨玄前脚刚离开城东,好事者就把消息传遍了城中。
曹博笑道:“老夫就说,在这等时候谁会冒险出山?如此,老夫还有机会。”
施家。
“阳光照不到之处也能看清,这便是反射。若是照在月亮上呢?妙啊!”
施正然盘膝坐在那一片反射过来的阳光中,家人在门外排成一排,忧心忡忡的担心他又抽抽了。
每隔一阵子,当施正然的研究进入瓶颈或是找到了新目标时,总是会疯癫起来。
“妙啊!”
施正然抬头,狂喜道:“国公呢?”
老妻说道:“不是走了吗?”
“啥?”施正然霍然起身,“谁让国公走了?”
“不是你吗?”老妻叹息,“又疯了,都准备吧!”
一家子整齐点头。
咻!
话音未落,施正然就不见了。
北疆大才施正然疯了。
衣衫不整从家中一路狂奔而出。
“那是施公?”
街上的行人看到狂奔的施正然,不禁愕然。
施正然一路狂奔到了节度使府外,径直往里冲,被两个军士架住后喊道:“老夫求见国公,求见国公啊!”
“且住!”就在两个军士准备教训一番这个老家伙时,刚好出来的刘擎叫住了他们。
“你是.”刘擎仔细一看。“施公?”
杨玄在家中和周宁商量对阿梁后续教育的安排。
“医术这一块我的意思还得看阿梁的兴趣,若是有兴趣,你便教授多些。若是没兴趣,你便教授他些常识和保命的东西!”
杨玄不想让儿子成为所谓的全才或是博学,代价太大没必要。
“医术倒是不打紧,随时都能教,可启蒙却更重要。不得名师,弄不好便会坏了阿梁一生。”周宁有些发愁,“那施正然我也听闻过,虽说倔了些,可大才槃槃,且人品好,可惜了。”
“再看看,兴许他会来。”杨玄心想若是施正然对天文是真爱,这事儿说不得有戏。
“你不知晓这等大才的心思,既然拒绝了,他定然不会再来。”周宁笑道:“否则便是打自己的脸。”
大才最爱脸面啊!
花红进来。“国公,节度使府那边送来了一个人,说是想为大郎君启蒙。”
周宁问道,“谁?”
“施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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