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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还在城头吃干粮,发现北疆军接近后,有人喊道:“敌袭!”
“早着呢!”
老卒坐在地上,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干饼子,一边眯着眼,看着朝阳照在城头上。
无比贪恋的看着。
示警没人搭理,众人该歇息的歇息,该发呆的发呆……
所有人都知晓,今日,估摸着就是最后一日了。
昨夜的歌声延续了许久,让他们无法入睡,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家乡,全是亲人的模样。
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活一口气,当这股气泄下去后,整个人也就崩了。
所以,许多致仕归家后的官员,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便是因为那股子气散了。
北疆军在接近。
“等他们列阵完毕,还得等投石机就位……”
老卒咬了一口干饼子,缓缓咀嚼着,仿佛要把每一丝麦香都品尝到。
“敌袭!”
有人喊道。
“敌尼娘!”
老卒骂道。
“敌袭!”
这次是尖叫。
老卒听到了脚步声,无数人在奔跑。
他缓缓回头,从城垛口子那里往外看。
乌压压一片北疆军在奔跑。
弩手们跑的歪歪斜斜的,但大致保持着阵型。
弩手就位。
拉弦,装箭矢……
“敌袭!”
老卒尖叫着,把嘴里的饼屑也喷了出去。
正在走上城头的肖宏德面色铁青。
他又被耍了。
很快北疆军就冲上了城头。
比昨日更为惨烈的绞杀战,开始了。
北疆军疯狂的往上冲,没有人后退。
“告知他们,要么死在城头上,要么,冲进城中,夺取功勋!”
裴俭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没了退路。
一个个北疆军冲上城头,他们聚集在一起,往左右,往前方冲击。
“详稳!”
一个将领惨嚎着,回头呼救。
肖宏德看到一个北疆军军士挥刀,将领倒在地上,随即被重重一脚踩在胸膛那里,肉眼都能看到胸膛塌陷了下去。
疯了!
守军的士气在这等打击之下不断下滑。
“详稳,上预备队吧!”
身边的将领哀求道。
肖宏德点头,预备队加入了战团,城头顿时乱作一团。
“乱了好!”
裴俭靠近城下指挥。
厮杀很快就白热化了。
弩阵开始延伸攻击,偶尔也会误伤到自己人,但都被无视了。
“敌军预备队上来了。”
振威校尉曾光说道:“可要增援?”
后面还有六千预备队,裴俭从善如流,“去三千人。”
这三千骑是骑兵,近前后下马,混进了攻城的人群中。
城头,两军绞杀在一起,不时能听到北疆军的欢呼声。
很快,那些欢呼声就被敌军预备队被压灭了。
双方反复冲杀,一个多时辰后,守军士气渐渐消沉。
昨夜的喊话,以及歌声,让这些强悍的北辽将士,也失去了斗志。
裴俭看到了。
肖宏德也看到了。
彭志冒死冲上城头。“详稳,把看着赵多拉的那些人马弄回来吧!”
“不!”
肖宏德摇头,“老夫手中还有人马。”
他吩咐道:“打开两侧城门,准备……突袭!”
彭志说道:“那三千骑?”
肖宏德点头。
“敌军还有三千。”彭志说道。
“出其不意,他来不及!”肖宏德冷笑,“他仅存三千骑,若是他敢调动那三千骑来堵截,老夫的骑兵便会拼死绕过他们,直扑周俭。”
擒贼擒王!
肖宏德要的是突袭!
两侧城门打开,骑兵们兴奋难耐。
北疆军此刻猬集在城下,只需从两侧给他们一击,顷刻间便会崩溃。
城门打开,外面监控的北疆军斥候吹响了牛角号。
“突袭!”
马蹄声大作。
北疆军中军,众将面色微变。
唯有几个将领,以及江存中都深深的看了裴俭一眼。
“敌军突袭!”
可裴俭却无动于衷。
“裴郎君!”曾光焦躁不安,“当增援。”
“无需多言。”裴俭在看着城头,说道:“集结!”
呜呜呜!
号角声中,城下猬集的大军中集结出了两支步卒,挡在了两翼。那三千骑兵冲出来,飞也似的跑向自己的战马。
“所谓突袭,必然是对手毫无防备才能成功。”裴俭说道:“从第一日攻城开始,我便在防着这一手。”
攻城的队伍中,有一批人是不动的,任务就是提防敌军从两侧的突袭。
两侧各自一千五百骑,从侧面绕了过来。
当看到那整齐的步卒列阵以待时,都傻眼了。
对手有准备,这还突击什么?
而且,那三千人已经开始上马了。
撤,还是继续冲?
城头,肖宏德面色平静,“冲!”
鼓声起!
三千骑兵从两侧,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
“果决!”
裴俭赞道。
江存中知晓,这是最后的攻击。
三千骑兵在步卒阵列碰了个头破血流,弩阵转移了方向,一波波弩箭让他们死伤惨重。
接着骑兵包抄……
都特么的打出花来了!
“援军!”
肖宏德回头看着远方,“林骏,该来了!”
……
轰隆的马蹄声震动着荒野。
一眼看不到头的骑兵卷起一片片烟尘。
“吁!”
林骏勒马,举起手。
随后,马蹄声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斥候该回来了!”
林骏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
沈长河说道:“此处距离澄阳不过二十余里,北疆军的斥候怕是就在前方,咱们的斥候得绕过去……”
林骏说道:“惊动了也无妨,泰州等地的斥候来此,谁会怀疑?”
哒哒哒!
远方来了十余骑,都是牧人打扮。
“他们回来了。”
扮作是牧人的斥候近前,“使君,北疆军正在围攻澄阳城!”
“建水城与金山城竟然都丢了?”
沈长河倒吸一口凉气。
“是。”
“继续说。”林骏看了沈长河一眼。
“我等一路哨探过去,避开了三股北疆军的斥候。再往前,能看到更多人马,小人不敢再去,便回来了。”
“没有内州军的人马,没有泰州的人马,显然,杨玄已经完全围住了澄阳城,正在全力攻打。”沈长河恢复了幕僚的冷静,“此刻最要紧的是判断澄阳城还能坚守多久。若是游刃有余,那么老夫以为咱们可在附近歇息,隐蔽待机。”
若是岌岌可危,那没什么可说的,就该倾力一击。
“北疆军的斥候多少人马一股?”林骏问道。
斥候说道:“百余骑。”
林骏下马,缓缓而行。
沈长河愕然,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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