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北疆与你闹翻了多年,对你戒心颇重。如此,此子定然不会臣服于你。
年轻人执掌一方时日长了,就会生出些心思。
大唐强盛时还好,若是衰败,他不动,麾下也会劝他谋反自立,明白吗?”
“这些朕知晓。”皇帝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太上皇来回走了几步,“此次他能来长安,说明心中还有大唐。不过,不能大意。其实,你大可利用杨松成等人来对付他。另外,西疆呢?”
“西疆是赵嵩。”
“哦!那人朕记得跋扈。南疆呢?”
“南疆节度使乃是杨松成的女婿,不过能力平庸。贵妃收了个义子,是个异族人,如今为节度副使,颇为出色。朕已经出手抬举他,令他架空杨松成的女婿。”
“人心隔肚皮!”
太上皇说道:“什么义子,还是个异族人。此等人不可信。至少,不可倚为干城。要紧事不能倚仗、托付给此等人。”
皇帝哂然一笑,“他是异族人,并无根基,朕一声令下,顷刻间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太上皇淡淡的道:“让杨松成等人打头阵,你在后面谋划,挑唆,慢慢的把北疆夺回来。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皇帝说道:“朕想示好北辽。”
“你担心会臭了名声?”
太上皇叹息,“你抢了自己的儿媳为贵妃,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还奢望什么青史留名。
至于北辽,你示好不示好,该南下时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
若是大唐强盛时,无需你去示好,他们便会满脸堆笑,载歌载舞……”
皇帝回身,“朕本想让越王去,可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你想毁掉这个儿子?”太上皇摇摇头,讥诮的道:“这是皇后最后的嫡子了吧?毁掉他,杨松成就没了指望。你就少了一个盟友。
你还剩下几个儿子?老大说是病死,朕想以你的秉性,多半是被你弄死的吧!
老二是个装粗俗的蠢货,据闻还有些义气?
义气这个东西是帝王的大敌,此子不足为虑。
再有便是那个庶子敬王,在宫中说是像是个透明人。
那么,你准备看着老二和老三厮杀,等两败俱伤时你再出手。
随后,把敬王丢出来。主意不错,不过,你要想想赫连峰。那人……”
太上皇眸色迷离,“帝王啊!竟然断了血脉。你若是不小心也如此,朕不会悲伤,只会大笑,哈哈哈哈!”
太上皇大笑着进了殿内。
皇帝站在外面,说道:“血脉有何用?”
他摇摇头,负手走下台阶。
“朕若是死了,哪管天下大乱!”
殿内,太上皇坐下,“那个杨玄,谁知晓?”
没人敢详细说,一个内侍说道:“奴婢只知晓他是周氏女婿。”
一无所获的太上皇叹道:“周勤是个狠人,当初能让阿娘看重,联手准备谋划世家门阀的狠人。
他能看中杨玄为孙婿,此子必然不俗。既然知晓如此,为何不早早压制?此刻再想谋划,晚了!”
他茫然看着殿内,时光仿佛就是流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流淌。
“朕,老了。昨夜,朕梦到了阿娘。阿娘问朕,为何就等不了朕驾崩?朕说,阿娘,我怕你临去前带走朕,真的怕。”
一群内侍宫女面色如常。
又特么听到秘闻了,不过,听多了,知晓自己必死无疑,那么就丢开这些顾虑,好好活着。
“朕故作柔弱,让阿娘放心,让臣子放心。朕演绎的出神入化,无人怀疑。可朕……”
太上皇抬头,苦笑道:“可朕却忘记了这个儿子是个没心肠的。他能对付对自己不错的伯父,能对付对自己不错的祖父祖母,朕这个阿耶算得了什么?朕,大意了啊!”
他默然。
众人各司其职,殿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太上皇动了动,白首微微抬起来。
那双老眼中全是讥讽之色。
“如今,你的报应来了。内忧外患你兀自以为自己能制衡。帝王制衡天下靠的什么?你以为是手段。”
“当年阿娘曾说过,帝王制衡天下,靠的是大军!”
“如今北疆大军是你的对头,南疆大军乱糟糟的,西疆大军是杨松成的人。除去长安诸卫之外,你再无手段。你就没觉着屁股发凉?”
“这一课,朕当初忘了教授给你。如今,也不想教。咱们爷俩就在宫中看着这个天下风起云涌吧!哈哈哈哈!”
……
杨玄出宫,先去了丈人那里。
“皇帝自信,他觉着能凭着见一面就能揣度出你的心思。另外,还能用帝王威严威慑你。就这些,再无别的。”
周遵很忙,杨玄随即告退。
“对了。”
周遵叫住他,杨玄回身。
周遵蹙眉想了想,“王氏那边,你若是有空,可去一趟。不管如何,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王氏……
杨玄笑道:“许久未曾去了。”
“去吧!”
周遵挥手赶人。
出了他的值房,杨玄遇到了几个眼熟的官员。
此刻他们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杨玄是个透明人。
杨玄本想去右武卫,可想想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一旦魏忠被打上了和他亲密的标签,回头杨松成和皇帝会怎么扎他的小人?
罢了。
杨玄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长安最不受欢迎的人。
他此刻最想见的是赵三福,问问当年的事儿。
以前赵三福是个小透明,二人私下见面不引人瞩目。此刻一个是北疆之主,一个是在镜台能和王守抗衡的大佬。
见面要慎之又慎。
“去王家!”
杨玄干脆准备去王家。
拿些北疆带来的特产,杨玄到了王家。
“杨副使!”
门子很热情。
“王公可在?”
“在!”
王豆香接到杨玄来访的消息,笑着对幕僚说道:“他才将从宫中出来,就来了王家,这是明晃晃的给皇帝和杨松成暗示,自己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此子胆略不俗。”幕僚笑道。
晚些,王豆香在前院见了杨玄。
“许久未见,王公风采依旧。”杨玄笑道。
“你却越发稳沉了。”王豆香觉得杨玄的变化太大了。
寒暄几句后,杨玄问了王氏冶炼的情况。
“多亏了你当时给的法子,如今王氏的铁器能与淳于氏抗衡。”
王氏手握矿山,冶炼能力上来了,做大很容易。
王豆香笑了笑,“你此次来长安,除去述职之外,还想作甚?”
这是暗示,若是王氏能帮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这个回答很大气,让杨玄想到了自己在太平和陈州时,王氏下面管事的态度。
当时还因为铁矿石的供给份额发生过冲突。
虽说那个管事被弄走了,但两家的关系终究渐行渐远。直至此次王氏出手救了周氏,这才重新热络起来。
杨玄看着王豆香,“王氏可愿与我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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