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把这些分的很清楚,该拿的钱,少给我一钱不行!但不该我拿的钱,就算是金银满坑满谷,我也不要!
进了城,玉景试探道:“听闻使君最近忙碌?”
“嗯!”
“真是日理万机啊!”
“嗯!”
不管他说什么,王老二就是一声嗯。
这人,怎地越发傻了!
玉景一哂,然后说道:“此刻使君有空闲吗?”
“有。”王老二说的多了些,“郎君没事做。”
好啊!
这个消息价值一万钱!
玉景是个豪商,习惯把一切事物都标上价格。
到了州廨外面,王老二说道:“你自行通禀!”
他把马儿丢给一个长老,自己兴冲冲的去看杂耍。
“二哥!”
陈德笑眯眯的过来。
“二哥刚去了何处?”钱氏也过来套近乎。
“杀人。”王老二蹲下,看着木架子上的梁花花在翻跟斗。
呃!
陈德和钱氏面面相觑。
临安越繁茂,他们的生意就越好,挣钱就越多。
州廨对面的摊位,若是用钱财来标价,保证城中的豪商们会挥金如土。
最近又来了一波道上厮混的汉子,在城中四处打探消息,据闻,他们在打探城中是否有恶少游侠儿在收钱。
做生意的,特别是生意好的,必须要寻一条大腿。
最粗壮的大腿自然是官吏,可杨老板刚整顿了一次吏治,没人敢顶风作案。
王老二这条大腿比一般官吏还要粗壮,陈德和钱氏恨不能一人抱一条。
陈德试探道:“二哥最近来这里,使君不管?”
王老二也是官吏啊!
咱们走那么近,杨老板就不干涉?
正好梁花花翻了个凌空的跟斗,王老二忘情叫好,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陈德再次复述了一次问题。
“没人管我!”
王老二这话是随口说的。
陈德一听,心中有些打鼓。
“二哥!”
梁花花一个跟斗翻下来,站稳后,笑吟吟的过来。
“花花你这是学了新花样?”王老二问道。
“是呢!本来昨日就用了,可你昨日没来。今日有人鼓噪,我就用了。”
梁花花有些内疚。
“好看。”王老二却没有生气。
“去收钱。”钱氏给了陈德一个眼色。
随后,二人悄然离去,靠在木架子后面看着王老二和梁花花并肩坐着说话。
“哎!你说,花花可能嫁给他?”陈德问道。
“不知道。”钱氏迟疑了一下,“就怕花花配不上他!”
“你是说,他会嫌弃花花?”
钱氏摇头,“不至于,不过,就怕他自己无法做主。”
……
“二哥,你以前整日都有功夫来看杂耍,最近怎么忙碌起来了?”梁花花双手托腮问道。
“我忙着呢!”王老二说道:“屠公说我不能太闲了。”
“你不闲啊!跟着使君哪算闲?”
“屠公说要做事,否则以后老了没钱花。”
“你不是存钱吗?”
“是啊!我存了钱。不过以后还得养娘子和孩子。阿娘说,一定要多生孩子,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为啥?”
虽说多子多孙好的观念深入人心,可那是达官贵人的专属。百姓多子多孙,你咋养活?
王老二有些唏嘘的道:“阿娘说,只生一个很凶险?”
“我看别人家只生一个也挺好的呀!你阿娘生了几个?”
“一个。”
梁花花看着他,“我觉得,不凶险啊!”
“我也觉得不凶险。”
王老二觉得找到了知己。
“二哥,你以后想做啥?”
“做官。”
“可你这般实诚,就怕做官被人哄骗了。”
“是啊!不过屠公说了,我可以做那等不管事的官。”
“不管事不够威风!”梁花花觉得屠公想的很周到,但很显然看轻了王二哥。
“威风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我若是想威风还不简单?”
“二哥你做什么威风?”
“杀人啊!”
你就不能不提杀人吗?
“我带着人冲杀,专门砍人头,砍了丢在后面,两个人帮我装人头,回来一数,还有钱拿!”
“真的?”梁花花有些不适应把杀人和脑袋挂嘴边。
“真的,五十钱!”王老二遗憾的道:“今日可惜了,只有一颗人头,还没法收钱。”
梁花花赶紧换了个话题,“二哥,最近来了一些人,都是游侠儿。”
“怎么了?”
“他们好像在城中收钱!”
“收钱?”
“二哥你怎么生气了?”
“我都没收!”
……
杨军是永州人,一直也在永州厮混,手下一帮子兄弟,混的风生水起。
可就在今年暮春,他手下的兄弟喝多了去收钱,恰好碰到个年轻人看不惯他们欺负人,就出言呵斥。两边一争执,喝多的那个兄弟脑子一抽抽,拔出短刀来喊道:“退!退后,不然耶耶弄死你!”
那年轻人也执拗,反而上前一步,“不弄死耶耶,你就是耶耶的孙子!”
于是,一刀捅了进去。
人倒下了,随从喊道:“小郎君被杀了,快去给使君报信!”
被捅的年轻人竟然是永州刺史的小儿子。
事情,大发了!
赶在官府出手之前,杨军带着一伙兄弟逃了出去。
他们躲在一座山中,饿的胡乱弄东西吃,结果有两个兄弟误食了有毒的东西,上吐下泻送了命。
就在绝望时,消息传来,年轻人没死。
喝多的那个兄弟被打入牢中,随后莫名其妙的死了。
永州刺史依旧不解恨,把杨军等人也列为人犯,就等着他们回来抓捕。
家,是回不去了。
幸而他们有些手段,弄到了路引,一路逃到了北疆来。
“陈州,好地方呐!”
杨军看着酒肆外面的车水马龙,欢喜的道。
手下们正在狼吞虎咽。
酒肆的老板赔笑着过来,“杨郎君,这两日的钱……”
杨军看着他,微笑道:“钱,有。只是,你可敢要?”
啪!
一小块银子被拍在案几上,一同拍上去的还有一把短刀。
“不敢!”酒肆的老板涨红着脸,“小店利薄,要不……换一家?”
你不能紧着一头羊薅啊!
杨军笑了笑,“此地,甚好!”
身后,有人问道:“那要埋在这不?”
杨军周围的兄弟霍然起身,目露凶光。
杨军缓缓回头,浅笑道:“埋谁?”
啪!
一巴掌。
杨军嗝儿一声,扑倒在来人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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