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必然。
“可老夫终究不放心。”黄春辉叹道:“说句犯忌讳的话……”
周围的北疆官员马上就警惕的看着四周。
刘擎心想这样的北疆,看似和长安有些格格不入啊!
“老夫垂垂老矣,家眷都在长安,陛下怎会猜疑老夫?”黄春辉被手下官员的反应弄笑了。
“相公,小心为上。”
黄春辉不置可否,“如今陛下看重的那些人,本事不大,但都会做人。”
这是一句含蓄的抨击。
皇帝看好的人大多是马屁精,只知道奉承,这等人去了北疆就是祸害。
“没有人比老夫更清楚北疆对于大唐的重要,那个地方啊!用错了人,随即就是万劫不复!”
北疆一旦糜烂,北辽就会大打出手。失去了北疆的屏障,长安拿什么来阻挡北辽铁蹄?
“要未雨绸缪。”
黄春辉看着刘擎,“可想来桃县?”
桃县……刘擎一怔,“可陈州丢给谁?”
黄春辉笑了笑,“总是会有人的。晚些宫中赐宴,你和老夫去。”
众人羡慕的看着刘擎,都知晓这是黄春辉要亲自向皇帝举荐刘擎。
“多谢相公。”
回到驻地后,有人在等候。
“见过黄相公,见过刘使君。”
“怡娘?”
刘擎认得怡娘,介绍道:“相公,这是子泰家中的女管事。”
黄春辉抬眼皮子看了怡娘一眼,“子泰呢?离了北疆,就不来见老夫了?”
刘擎说道:“下官去寻过他,才得知他送广陵王去西疆未归。”
老刘对郎君真是不错!
怡娘免去了解释,“郎君临行前有交代,说年底北疆诸位会来长安,就准备了些礼物,顺带若是有需要帮手的只管吩咐。”
小崽子干得漂亮!
刘擎心中暗自赞许!
所谓礼物,就是长安的一些特产,不多,但准备的很精致。
晚些怡娘回到了家中。
“送去了?”
“是!”
怡娘说道:“郎君忘记了此事。”
送礼是周宁的吩咐。
周宁说道:“子泰不在,这等应酬必须要张罗起来。他一心想去北疆,送些礼物,黄相公他们嘴里不说,心中却会极为妥帖。”
怡娘点头,觉得郎君没娶错人。
“还有些人也得送,子泰和吏部罗尚书也有些交情,不过罗才此人清廉,无需送贵重东西,就送些家中准备的吃食,风肉风鸡,子泰不是弄了不少?回头弄些送去罗家。”
怡娘一一应了,走出房间时,嘴角上翘。
陛下,郎君找了个好娘子!
这定然是您的护佑。
……
下午,刘擎跟着黄春辉进宫。
皇帝很忙,不可能一一接见各地官员。但北疆和南疆节度使这等重臣他必须要单独见一次,并询问当地情况。
二人进了殿内,皇帝没来,几个内侍站在那里很是呆板。
“陛下到。”
皇帝含笑进来,黄春辉二人行礼。
韩石头说道:“上酒宴。”
酒菜上来,皇帝喝了一杯酒,随即就是谈话时间。
“北辽如何?”
“陛下,北辽今年很是平静。”
“为何?”
“据说辽皇多了个皇子,为此大赦天下。”
“这倒是个好消息!”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可刘擎却觉得他在观察自己。
“陛下,北疆依旧缺少甲衣兵器,以及钱粮。”借着这个机会,黄春辉大倒苦水。
“有的将士甲衣都不齐整,若是大战来临,陛下,臣担心……”
黄春辉耷拉着眼皮,却能轻松观察皇帝,而不会被韩石头呵斥无礼。
所以,这也是祸兮福之所倚。
皇帝淡淡的道:“户部那边朕会为北疆将士说话。”
这话若是不懂行的听到,估摸着会各种感激。可这样的许诺黄春辉听的太多了,他干咳一声,“陛下,北辽今年未动,就怕明年会大动。”
皇帝笑了笑,“你说这个,正好,朕这里有个人才,石头。”
韩石头走出去,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官员。
“通事舍人贾赫,见过黄相公。”
贾赫三十多岁,看着颇为温文尔雅。
皇帝说道:“贾赫于北疆也有些见解。”
黄春辉是北疆节度使,若是皇帝任命官员不和他通气,这便是失宠的征兆,黄春辉聪明就该赶紧其骸骨。
所以今日皇帝借着这个机会推出了贾赫,也是给黄春辉这个老臣面子。
可通事舍人是东宫的官员,如今太子近乎于被幽禁,皇帝的人自然就该撤出来了。
黄春辉微笑,“臣洗耳恭听。”
贾赫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开口就把北疆的情况说的头头是道。
他说了许久。
黄春辉都喝了半壶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老夫想问问,对于北疆当下的局势,你有何见解?”
贾赫说道:“下官以为,北疆当下该谨守,不过若是北辽跳梁,自当出兵厮杀!”
这话进可攻来退可守,堪称是滴水不漏。
黄春辉叹道:“是个人才!”
皇帝要在北疆丢个自己人,他能说什么?
但你好歹丢个靠谱的啊!
幸好通事舍人品级不高,皇帝应当是想先安插人手,等他退下去后,贾赫应当也积累了些资历,到时候再提拔重用。
皇帝心情大好,随即举杯。
黄春辉笑着酒到杯干。
刘擎蹙眉,他知晓黄春辉的身体不好,这等喝法不妥。
但他不能劝。
晚些,黄春辉大醉。
“来人,扶着黄卿。”
黄春辉被架着出了皇城。
回到驻地后,刘擎赶紧叫人去弄了醒酒汤,刚想令人去请医者,黄春辉干呕了一下,“不可!”
刘擎捂额,“下官糊涂了。”
皇帝赐宴是恩宠,可你吃了酒宴回来就请医者,什么意思?
呕!
黄春辉吐的撕心裂肺。
良久,他躺在榻上,喘息道:“妥当了。”
刘擎低声道:“相公的身体……”
黄春辉叹息,“总得有人顶着。老夫去了有廖劲,可廖劲得有帮手,一顿酒换来一个臂助,值当!”
刘擎问道:“可陈州谁来接替?”
黄春辉已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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