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陈州是一个凶险之地,地广人稀,异族多,马贼多。前几任县令都跑了,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周宁抬头,眸中多了些忧郁之色。
她去打听过陈州的情况,知晓那边就是个三不管地带,凶险异常。
杨玄才带了几个人过去,遇到马贼怎么办?
前途漫漫,充斥着未知与凶险。我也曾彷徨,也曾萌生退意。
周宁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些惆怅之意。
“每当我犹豫时,便会回首长安,在那一刻想起你。”
周宁就站在树下,良久……
……
“传令各处,警惕,再警惕。”
“秋季了,秋高马肥,那些马贼,那些异族为了活着熬过一冬,会疯狂出来劫掠。谁丢了城池,不用长安动手,老夫亲手宰了他!”
临安县县城是陈州的州廨所在地。
每日总会有百姓特地从州廨外路过,然后驻足。
此刻便是如此。
十余百姓在州廨外侧耳倾听。
听到里面传来咆哮声,一个老汉笃定的道:“使君的精神头好着呢!不必担心今年,走。”
一群百姓乐呵呵的走了。
州廨里,刺史刘擎的咆哮令小吏们胆寒。
回到值房,别驾卢强送上茶水,说道:“使君也歇息几日,嗓子受不了。”
刘擎喝了一口茶水,冒烟般的嗓子舒服了些,他摇摇头,“陈州便是个三不管之地,北辽没兴趣;朝中几乎把陈州还是大唐疆土都忘了;本地的官吏也是三心二意。这等大势之下,老夫若是不咆哮,人心就散了。”
卢强苦笑,摸摸脸上的刀疤,“长安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北辽在复苏,每年袭扰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便是试探。”
刘擎端坐着,冷笑道:“一旦大唐露出破绽,北辽便会大举入侵。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狼!”
卢强幽幽的道:“今年的日子怕是更难过,特别是太平县,那位县令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如今也不清楚。少年县令,加上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犯,老夫每每想来都会眼皮子狂跳,担心今年第一个噩耗便是从那边传来。”
“去问问。”
刘擎惬意的道:“老夫也不想别的,过了一天是一天吧,在老夫致仕时,若是陈州完好无损,老夫便不愧君王,不愧大唐。”
“使君!”
外面有人在奔跑。
刘擎咆哮了起来,“慌什么?天没塌,塌了老夫顶着!”
一个小吏冲了进来,一脸喜气洋洋。
“使君,太平县令人来报捷。”
卢强一怔,“叫进来。”
刘擎端坐好,轻声道:“若是斩杀了几个蟊贼也敢来报捷,老夫非得收拾他不可。”
进来的是胡章。
“见过使君,见过别驾。”
刘擎不耐烦的道:“说正事。”
“是。”胡章哆嗦了一下,“两日前,马贼邓虎一伙三百余骑突袭我太平县,明府指挥若定,一战击溃马贼。”
“邓虎?”卢强一个激灵,“太平县仅有五十军士,如何击溃马贼?”
胡章说道:“开始马贼围城,形势危急,明府带着数人冲了下去,被围杀……”
“莽撞了。”刘擎微微眯眼,“不过勇气可嘉,那些人犯可曾趁势作乱?”
“明府在前冲杀,那些人犯突然冲了下去,随即列阵,击溃了马贼。”
卢强一怔,“那些贱狗奴恨不能城破好逃走,为何要去?”
他看了一眼,发现胡章的眼中都是骄傲。
“他们说,谁保护我等,我等便保护谁。”
值房内安静了下来。
“前几任县令来赴任三心二意,遇到马贼或是异族袭扰的人马就会慌作一团,还有当即逃跑的……谁会在意那些人犯?”卢强幽幽的道:“这位少年县令却用一腔热血打动了他们。”
“干得好!”
刘擎满面红光,“来人。”
有小吏进来,刘擎吩咐道:“再给太平县一千斤肉干,带话去,告诉杨玄,就说是老夫说的,老夫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先把今年熬过去。熬过去了老夫请他饮酒。熬不过去……老夫请他吃刀子。”
小吏面带难色,“使君,给了太平县太多了,其它地方今年怕是会少些,地方会发牢骚。”
“告诉他们,谁能立功,肉干管够。”
小吏苦笑,“就怕不够。”
刘擎的咆哮再度响彻州廨上空。
“不够老夫就把自己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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