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有人认得他,此人乃是荥阳郑氏的一个代理人,归在哪房不清楚,但能荥阳郑氏能派他来参加李牧的宴会,足以说明他也是荥阳郑氏在长安城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
“侯爷,此乃荥阳郑氏产业。小人郑童,见过侯爷。”
“开价!”
“这……”郑童敛住笑容,露出难为的神色道:“这铺子挨着坊门,乃是一等一的好位置,不敢欺瞒侯爷,眼下还没有要变卖的想法……”
“没有想法?那现在想。”李牧坐下来,眼睛撇着郑童,淡淡说道,没有威胁之意,但是空气莫名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的人,心里都觉着,李牧想要这个铺子,他是一定能拿下的。但是他们又都不忿,为何李牧想要,他就能拿下?凭什么?他们心里也暗暗期待着,郑童能跟李牧干一下,至少也多坚持一会儿,让他们判断一下风向再说。
“侯爷,真不是我拿乔,”郑童咧嘴说道:“主家花费巨资,营建了十余载,才有今日旺铺,委我做掌柜,要是从我手里丢了,我实在对不起主家。”
李牧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道:“这个铺子按地段来说,价值一万贯,营建算你两万贯。现在给你翻一番,六万贯卖不卖?”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出手就是六万贯!
六万,这个价码绝对是高了。按照市场价来说,至少也高了一万五左右。这个价格,不要说是李牧买,就是旁人买,出手了,主家也只会奖赏,夸他卖个高价了。很多人心里便寻思,若是李牧买自己铺子时,也能这么大方,绝对就配合了。
郑童闻言也有些心痒,他不是不清楚,他跟李牧抗衡,是螳臂当车,不要说他,就是他家阀主在此,李牧开口了,不给钱一个铺子也要了去。但是人性就是如此,有贪婪的一面,见李牧给出了如此高的价码,郑童心里便想着,如果自己再能多要一点,郑家不是压了李牧一头了么?若是能得了这个名声,不管是郑家,还是他本人,妥妥地风光了一把!
“这价格呢,倒也说得过去。”郑童一脸的纠结,但还是摇头道:“不过这个铺子,乃是老阀主当年亲自经营,亲自取名,老阀主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卖掉,还请侯爷见谅。”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郑童好胆,竟然敢不给李牧面子?他不想好了?
“十万。”李牧端着酒杯,面无表情看着郑童道:“这个价你永远卖不到,想好再说。”
郑童咽了口吐沫,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脸上沁出的汗。十万贯,足够在长安买两个一样的铺子了,价格确实到位了,但见对方如此大方,他心中更加认定,李牧是为了打个样儿,不得不如此,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继续拿乔道:“怎么也得让我回去通报阀主,让阀主考虑考虑吧。”
“哈哈哈……”
三声冷笑,屋里的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齐刷刷一激灵。这熟悉的笑声,意味着——
某人要翻脸了!
果不其然,李牧笑了三声,甩手就把手里的酒壶砸在了郑童脸上:“给脸不要,还把我李牧放在眼中么?”
“侯爷,怎么打人?”郑童懵了,下意识反问。
“打你是轻的!”李牧摆摆手,如狼似虎要冲上来的锦衣卫,被他赶了回去。他打可以,但是用锦衣卫打,就有点仗势欺人了。
李牧站了起来,对众人道:“大家都看见了,本侯没有巧取豪夺,没仗势欺人。市场价多少,各位心中有数。是这小人,给脸不要脸,不把本侯放在眼中,既然如此,那本侯也用不着客气了。不给钱叫抢,本侯不抢,但也不会多给一文。地,一万,铺两万,三万一文不多,一文也不少,明天就去拆铺。其他涉及到的地方,给你们三天时间,有意见的可以去敲大理寺的登闻鼓,老子等你们打官司!”
说罢,李牧在地上呸了一口,扫视众人一眼,又骂了一句给脸不要,留下惊愕的众人,洒然而去了。
众人呆愣半天,才缓过神来。
一顿酒宴其乐融融,让他们产生了可以跟李牧称兄道弟的错觉。方才的一幕让他们意识到了,李牧还是从前那个李牧,只是他内敛了,不轻易动怒了。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给你脸不要,非得惹急了他,下场就是现在这样。
三万贯,保本都不足,跟强买强卖也没区别了。
倒是不公平了,可你有啥办法?真的去大理寺告他?
惹得起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瞪向郑童。要不是这个蠢货贪心不足,大家都按十万贯作价,都小发一笔,还都高兴!蠢东西,怎么不去死!
……
李世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生意还有这么做的?
刚刚说到十万贯的时候,李世民真的怕郑童一口答应下来。这要是答应了,十万贯一个铺子,李牧得拿出去多少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牧是怎么笃定,郑童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一手转折,堪称是神来之笔啊!
等他想找李牧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得知李牧已经先一步跑了。跑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
李世民只好暂时作罢,派人给李牧送信,让他明日有空入宫一趟。
……
李牧跑,其实也没跑多远。
为了保障水泥的推行,李牧答应王普,来帮他们太原王氏,梳理一下大唐矿业的股份。
大唐矿业的情况,基本上还跟李牧之前安排的没啥区别。没了李牧这个领头人,谁也不敢改动。不是没有能人,而是不能让人信服,大家都是一样的股东,身份也差不多,凭什么你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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