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以然又坐了半晌,见太太再没旁的话说就要告辞,姚氏眼见天时不早,便温言留他在这边歇下,明早和廷玉一发过去,以然正待答应,忽想起廷玉今日别别扭扭的正憋着火,留下恐要吃他的排头,便推脱回去还要温书。
姚氏听他这样说便不再留,只叫他稍等,不一时,芍药从后面拿着个扁方盒子出来交给姚氏,姚氏亲自拿钥匙开了锁,捡出三、四张银票给以然,说是买铺子的银钱,以然见了忙忙起身推辞,姚氏便笑道:“这八百两你先拿着,我是瞧着你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遇见合适的铺子也不必再商量,你看着定下来就是。”又道:“他们两个开铺子烦你出力也就罢了,若再带累你垫银子我可不能答应。”
以然这才上前接了过来,姚氏就安排了人送他回去。一路上,以然因不曾得空和廷珑说说话心里便有些失落。
原来,他将那几张纸递给廷珑,本是要等她遇见不明白的地方出言相询,自己便可上前去将那上面记的要紧处细细的说给她听,为此,默默在肚里攒了一车话,具是深入浅出、仔细推敲过的,只盼着廷珑到时弯着双目,眼带欣赏的望着他……
谁知那纸张刚递给廷珑,她便赞了一声转手呈给太太看了,那上面有些地方他故意不曾标明意思,太太看不明白,招了他过去问,他便只得上前去立在一旁将那上面记得都是什么,于自家生意有什么用处详细讲解了一遍,因是在肚子里滚熟了的,边说还边抽空去看廷珑神色,但见她果然脸上笑微微的,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带着欣赏和感激……他本是早就想好了这时该说什么话,必不会像平时一样傻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要回望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的情意,对她说:“妹妹放心吧,都有我呢。”
想到这些都成了泡影便愈发失落起来,直走了二里地,摸到袖中那八百两银票,想着太太对自己这样放心,将大事交给他办,才又快活起来。
疾步走回家,先去听涛院见过祖父,将今日下山的事说了一遍,方老爷子听孙儿说到跟中人买铺子时,不等人家说话他倒自己先添了一成银,笑道:“到底还是缺些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这孩子不等人家要价,便先急着添银子,若是那家也是个厚道的也就罢,若是个见利眼开的,见你中意的紧了,便要将那价钱抬到十分去,那中人半日不回来就是要让你急上一急,好把价钱再往上抬一抬。”一席话说的以然头上冒出汗来。
方老爷子怕挫了他的兴头,又道:“你今日不在那边等,又留了话说再寻别的铺子也一样,倒是做的对了,若对家不是那等人心不足的也不碍的。”
以然因是给张家办事,恐那边狮子大张口,事情办的不美,忙问祖父怎样应对,方老爷子只道:“银子既然已经添了,便等着就是了,肯不肯都在他,若是不肯,咱们家茶楼边上还有一家卖北货的铺子,我早想挪出来,趁这回腾了给张家用也使得。”
以然听见总不至于叫张家吃亏才放下心来,又换了衣裳到后宅去见母亲,进门见尚宽和妍儿两个都在,便先给母亲行了礼,又同表哥、表妹见了礼。
何氏正和尚宽说船运的事,见儿子兴冲冲的进了来便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可见过你祖父了?”
以然回说见过了,又当着尚宽和妍儿的面道:“廷玉要开铺子,今儿下山帮他寻铺面,找了几处回来那边太太都十分满意,给了儿子八百两银子,叫儿子做主呢。”说着便将银票掏出来呈给母亲看。何氏拿眼睛扫了一下,也不伸手接,只道:“自家的事还没伸过手,倒先揽起别人家的事来了。”说完,见以然不答腔只在那憨笑,又笑道:“既是托给你,你便用些心,别到时候落了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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