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借贷一般抽的狠,多是九出十三归,长期的则抽的少些,只坐地抽一。
那些民间的放贷人,表面上也是月息八分,跟官方一样,但实际上有复利和九出十三归、坐地抽一这些手段,使得他们的利钱比高府的要高的多。
赵员外借的那三千贯钱,实际他当初只拿到了两千七,但最终却要还五千六百多贯。只半年期,利息就翻近一倍。
若是如往年一样,这样高的利息,可赵员外依然不怕,不到半年,他就能大赚一笔,然后还掉借款。
可现在,粮食市场崩了。
官府不断的从东边新打下来的地盘上运粮入京,然后常平仓不断放粮,粮价一天一个价,不断下跌。
最要命的还是许多囤粮的中小商人纷纷在破产清仓,导致粮价越发的守不住了。
赵员外现在别说赚了,他手里大批粮食根本卖不出去,一天亏的比一天多。连自己的本钱都赚不回来,如何还贷。
虽然还没到期,可放贷人已经天天在催他提前还账了,他们也担心赵员外到时还不出钱。
“赵员外手里还有多少粮食积压着?”
“米麦粟糜高粱大豆等加起来足有近万石,现在全砸手里了。”赵员外说起来还一脸痛心的样子。
张超却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他,让他贪。
一万石粮食,价格一不相同,但估计下来,这万石粮食依然能值几千贯钱的。
不过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赵员外出不了手,那这些粮食只会越来越贬值。现在米还能值斗米一百五十钱,可万一到时跌破一百,那赵员外的粮食可就得再蒸发大半钱。
如果继续跌,到时他这些花高价买来的粮食,原来能价值上万贯,可能就连五千贯都值不了。
这些粮食是赵员外的全部,是他用自己的庄子、田地、商铺、积蓄抵押拆借来的,还借了三千贯的高利贷。
一旦这些粮食不值钱了,赵员外也就一无所有了。
“这么多粮食,我买不起。”张超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我可以比市价便宜些卖给你。”
张超依然摇头,这么多粮食买过来,他得用到猴年马月。
现在又不是什么灾年荒年,要是灾年荒年,张超还真不介意买下来。如今粮食是不断下跌,这时囤粮,太傻了。
而且,张超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
赵员外低头叹气。
“三郎,田庄你要不?”
赵员外突然问道,让张超十分意外。土地就是命根,谁愿意卖田地?
“现在我天天被逼债,走投无路了,也顾不得先人的教训了。我现在只要把那笔驴打滚先还清,要不然利滚利,我就真的完了。”
利滚利越往后滚越厉害,那是完全没有上限的。就跟滚雪球似的,初始还不显眼,可越滚越大。若是赵员外能够提前还清,说不定还能减免点利钱,可若是到期还不了,那就真的完了,会被滚雪球滚死,永远也还不清债了。
现在赵员外只有两条路,一是把粮行里的粮食降价出手,以期早点清亏回收些资金还贷,可粮食想清仓也难,他只能比市价低些,不可能真的跳水价出售。为了回笼资金还贷,他只能再采用另一条办法,卖田了。
“我南塬赵庄那有几百亩地,都是祖辈世代传下来的,全是平坡好地。”
“有多少亩。”张超来了兴趣。
土地的收益虽然不高,但却是最稳定的,这东西不会跟做生意一样大起大落,也不用担心突然失火走水之类的意外,更不用担心市场行情,拥有极大的保值空间。
况且,开国之初的土地价格是明显偏低的,现在买入,那才是真正的抄底。
“我可以出手八百亩,但我要每亩十贯钱的价格,得立马付现。”赵员外也是迫不得已了。
“赵员外,南塬的坡地可值不了这个价,渭水边中的水浇地才值七贯一亩,那还是能种水稻的田。”张超虽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那你说个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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