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完颜奔睹松了口,点了点头,带着饥寒交迫的部队往交河县城前进,同时宣布让斥候骑兵队全面散开,至少保证方圆十里内的安全,确保一旦出事,城内金军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于是很多骑兵纵马狂奔而去。
完颜奔睹则长叹一声,松了口气,带着饥寒交迫的部下们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交河县城。
他安排部队集中居住在城北,然后把四面城门都看管住,又上城墙巡视了一圈,这才放心的入住了部下给他准备的暖房。
城内好歹有不少木制建筑,也有一些干的木料可以拆下来使用,金兵们纷纷出动寻找干的木柴烧了生火取暖。
身体暖起来的同时,也终于吃上了久违的一顿热食,喝点热水,顺便安稳地睡一觉,把身上潮湿的衣服烤干。
入住暖房的完颜奔睹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等待明天一早就起床带着部队撤离交河县城,继续向北逃跑。
另一头,很快得知金军进入交河县城休整的段易和徐昂依旧不知道这支军队抵达此处的真正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有敌人就干掉,这是他们的准则。
当晚午夜时分,雨停了。
凌晨时分,天色依旧很暗,等天色稍微亮了一些,完颜奔睹被惊恐万状的部下大声叫了起来,让他赶快上城墙看看外面发生的事情。
完颜奔睹晕晕乎乎的被部下推着抬着上了城墙,往外头一看,七分睡意顿时去了十一分。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城外,布满了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光复军。
他们竖起了驱逐胡虏光复中华的旗号,把交河县城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正在他们的军阵前布置拒马陷坑铁蒺藜,严阵以待,大有一副要在这里把金兵困死的架势。
完颜奔睹看的傻了眼,脑袋里一片空白,部下们焦急的呼喊他什么都没听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满脸绝望地大喊出声。
“哨骑呢?索敌的哨骑呢?为什么没有事先预警!?贼军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吗?!!”
与其说是喊,不如说是吼叫。
完颜奔睹大吼出声,对着身边的部下破口大骂,并且不由分说的就让亲兵把昨天极力支持入住交河县城的三个总管级别的将领拉出去砍头。
三个一脸懵逼的高级将领没死在光复军手上,倒是就这样被完颜奔睹砍了脑袋。
但是仅仅如此又能怎样呢?
城池被重重围困,留给骑兵冲刺的距离很短,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就完颜奔睹初步分析,城外光复军的数量起码有一万,看上去装备精良,气势也很不错。
怎么办?
部下们都在问他,士兵们恐慌不已。
可是最恐慌的,分明就是完颜奔睹本人。
他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粮食和马料的补充,他只能坐吃山空,很快,战马就会吃光马料,然后失去冲击力和骑乘的价值。
士兵们倒是可以靠着吃马肉支撑很长时间,能守城,但是问题在于城内也没有军械的补充。
他们用什么守城?
拳头?一双腿?还是什么坚强的意志?
想到这里,完颜奔睹忽然大笑出声,觉得自己很有趣。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守什么城?
大军全军覆没,逃出来的就他们这些。
北边金国本土不剩多少军队,南京那边只能自保,关中也是自保,剩下一个辽东老巢倒是还有些人口、兵马,但是面对强势的光复军,能守住吗?
光复军经此一战彻底奠定了强势的格局,金国转为弱势,摇摇欲坠。
谁能救他?
难道他还指望完颜亮原地复活带人来救他吗?
完颜亮要是原地复活了,干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救他,而是杀他。
死了,死了。
就要死在这里了。
完颜奔睹没想到自己一生的终结居然是在这里,也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终结。
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于是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哈哈大笑,又哭又笑的样子,活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看着完颜奔睹哈哈大笑之后又笑又哭的样子,部下们纷纷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接窜到天灵盖,透心凉。
完了吗?
不,一定还有生路!
如果城外的光复军只是纸老虎的话!
“如今战马还能冲,骑兵还能打,不趁这个时候冲击突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神果军都总管石抹荣不愿意就此放弃生的希望,他认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有活路可以走的。
一些军官也是病急乱投医,把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支持石抹荣的看法,于是支持石抹荣带兵出击。
结果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一群人在城墙上看着石抹荣带一千骑兵出击,看着金军骑兵在光复军的强弩大箭的攻击下纷纷坠马而亡,看着他们冲到阵前也没有办法突破光复军的军阵、反而被迎头痛击的模样。
石抹荣倒不是个怂包,或者说求生欲爆棚,可惜实力不达标,在战斗过程中被乱箭击杀,死在城下,一千骑兵伤亡大半,只剩下少数人狼狈逃回城内。
光复军没有追击,依旧维持阵型,稳如泰山。
城上的军官们纷纷绝望。
有的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有的不愿意接受现实,大吼着冲下城墙。
总而言之,是众生百态。
到这个时候,城内金兵也纷纷陷入了绝望和恐惧之中,得知他们被光复军团团包围,恐惧之下纷纷找到长官,要一个说法。
长官还想要说法呢!
于是城内乱作一团,再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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