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先生,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是恢复了?”
朱升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一些,只能叹道:“我这把年纪,好不好,坏不坏。每年不躺一两月,阎王爷都不答应。”
老头笑道:“张相,你可算是回来了,朝廷的大局该有人挑起来了。”
张希孟拧起眉头,颇为吃惊。
“枫林先生,李相一直在主持朝政,一切有条不紊,主公也没有什么意见,你为什么会说这话?”
朱升脸上含笑,一副你装什么装的样子?
“张相,你让我说,我就实话实话……其实咱们大家伙谁都知道,李善长坐在那个位置上,德不配位!你张相才是陛下的真宰相!这一点不论文武,谁都心知肚明。过去你不愿意往上走一步,我们大家伙也能明白,毕竟你还年轻。可是现在你成家立业,又当了爹,此时高升一步,总领百官,正当其时啊!”
张希孟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么说生了个儿子,还能客观帮助自己高升一步?
貌似也不是没道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身为宰相,确实应该有个合适的家庭。
毕竟不能齐家,如何治国?
虽然张希孟努力将家国天下区分开,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出身太特殊,不能体会到一般人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想,是没法主持政务的。
只是……这都不是紧要的,自己刚回来,朱升就怂恿自己取代李善长,难道朝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枫林先生,李相这些年任劳任怨,干得确实不错,你对他是不是成见过重了?”
朱升连连摇头,“张相,李善长这人论起做事,胜我百倍,自不必说。他私心重,喜欢揽权,结党营私,这也是事实。尤其是最近有关,随着外务部设立,原本的六部格局,早就不复存在。接下来官制改革,如果还让他说了算,唯恐朝中尽是李家兵马!”
张希孟眉头紧皱,越发惊讶。
“枫林先生,过了吧?怎么会这样?”
朱升呵呵一笑,“张相,你是故意装湖涂啊!当下朝中最早的文臣里面,剩下不多了。贾公还在开封治河,我身体也不好,如今的中书省,就是李善长一人说了算。原本是六部,吏部、兵部,尚且能和李善长分庭抗礼,外面还有个御史台。可现在要多出好几个部,别说牵制李善长了,谁都要争抢着巴结,只要讨好李相,才能拿到预算,虽说大家伙都明白,他李善长不足以担任左相高位,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除了张相,就没人能斗得过李善长了。”
张希孟耐心听着,他渐渐明白了朱升的心思。
设立外务部,就是个信号。加上前面分化出来的税务部,原有的六部格局就要重新洗牌,毫无疑问,如果让李善长继续坐在中书左相的位置上,哪怕张希孟依旧地位超然,但是也阻止不了下面人拜在李善长门下。
毕竟你清高,不愿意结党营私,但总有人需要寻找庇护,在朝中生存下去,顺道还要多分一点东西。
李善长身边聚拢越来越多的人,几乎成了必然。
“枫林先生,你的意思是拿下李善长,然后让我大权独揽,是吗?”
“这个……”朱升脸色微微变化,“张相,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上位也能信得过,你处事必定公允,远比李善长强多了。”
张希孟无奈苦笑,“枫林先生,你真是高看我了。其实咱们瞧着李相不顺眼,可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又能不是李善长?”
朱升大惊失色,“张相,你这话我万难领会,难道就坐视不理吗?”
张希孟想了想,笑道:“不会的,枫林先生不会忘了吧,我还管着门下省,是时候该让门下省动起来了!”
“门下省?”
“对!”张希孟笑着点头,“我准备针对衙门的吏员,进行一次专业考评,综合判断一下他们的能力,给他们打个分。能者上,庸者下。顺便整顿一下朝局,提升官吏的本事。”
朱升忍不住深吸口气,当初设立门下省,大家伙似乎都没怎么在意,尤其是张希孟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动作,大家伙只是觉得度支局很恐怖。
但是却没有想过,真正的厉害的门下省,还没有正式启动!
天下所有吏员左官的命脉,都掐在门下省……所以说,与其取代李善长,不如让官吏更加专业,给他们灌输纪律,规矩,直接改变整个官场的格局。
放心,张希孟的心思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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