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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率领兵马,要攻取的正是诸暨。而尚在城中驻守的是元廷浙江行省参知政事石抹宜孙。
此人祖上是辽人,世袭的副万户,原本驻守在处州。
这人或许没什么名气,但是他有个手下,很是了得,那就是刘伯温!
没错,这位就是老刘的上司。
结果由于刘伯温落到了朱元璋手里,处州的地主武装崩溃,朱家军顺势杀入处州,石抹宜孙不得不率领着残部逃跑,他原本打算逃到杭州,结果路上遇到了朱家军拦截,就只能暂时退入诸暨。
困守孤城的石抹宜孙拼命求援,想尽办法,打算逃出去,但他很快就悲哀地发现,整个浙江行省,还忠于元廷的力量,也就剩下他自己了。
举目四望,竟然再无一个大元忠良!
东边的方国珍,虽然名义上接受大元诏安,但是他和石抹宜孙根本是两回事,而且方国珍还跟朱元璋勾勾搭搭,对大元朝只有吕布对董卓般的忠诚。
再往北看,张士诚的兵马从苏州南下,已经有吞并杭州的意思,反正向北的路给断绝了。
往西边看去,建德,金华,全都是朱元璋的兵马,三大股红巾军,把石抹宜孙包在了中间,密不透风。
这处境比起荆州关二爷还要凶险一万倍。
不过朱家军也没有立刻把矛头对准石抹宜孙。徐达安排大军,进攻信州方向,他的目标是打开进入八闽之地的大门。
直到拿下了信州,扫清了元廷在浙江行省的势力,才派遣胡大海担任先锋官,兵取诸暨,消灭石抹宜孙。
整个攻城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石抹宜孙拼死抵抗,最后这一伙元军还相当顽强,竟然是个硬骨头。
胡大海还有些犹豫,可是朱元璋的这一封,竟然让他下定了决心,必须立刻攻下诸暨,结束战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赢!
胡大海看似是个莽夫,可他十分有决断。
儿子犯了大罪,就要被砍头,上位给自己来信,说明了情况,这是给自己脸。朱元璋是什么人就不用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迟迟解决不了诸暨的元军,必定有人攻讦自己,说自己因为儿子死了,不愿意出力,裹足不前,对上位怀恨在心……如果有这样的传说,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因此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让上位相信自己的忠诚。
如果侥幸,儿子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果不幸……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作为亲生骨肉,胡大海不能不心痛,可是几万石粮食,还私自酿酒发财……这个小畜生,简直不想活了!
这么多粮食,你吃的完吗?
这么多钱,你花得光?
忤逆子,你活该去死!
胡大海切齿咬牙,怒气冲天,悲愤异常……所有的怒火,都灌注到了眼前的诸暨县城,不管如何,都要拿下来,用这些狗鞑子的血,洗刷心中的愤怒。
胡大海把二儿子胡关住给叫来了。
这儿子跟他一样,都是个武夫模样……胡大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铠甲扣在了儿子身上。
“你大哥犯了王法,给咱们家丢人了,你明天带头攻城,第一个杀进去,把你爹的脸找回来,听到没有?”
胡关住怔了怔,立刻点头,半点没敢迟疑,“请父亲放心……那个,我大哥?”
“不要问!”胡大海突然怒吼道:“你杀进城,拿了先登之功,再来问我!”
胡关住知道他爹的脾气,竟然不敢说话,只能乖乖备战。
朱家军这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城中的石抹宜孙,似乎也感觉到了大限将至。
很凑巧,今天竟然是他母亲的寿诞。
石抹宜孙迟疑再三,还是吩咐下面人,做了几道母亲最爱吃的菜,而后去拜见老母。
母子相对,石抹宜孙只觉得肝肠寸断,痛哭失声。
老太太见儿子未语先哭,便已经知道大祸临头,不必多言。
“吾儿何必太痴!今日之事,早在预料之中,这都是天数啊!”
石抹宜孙摸了摸眼泪,他这人博学多才,精通文武,也算是个人物,见母亲这么说,他也只能悲泣道:“义莫重于君亲,食禄而不事其事,是无君也;母年高而不奉,是无亲也。无君无亲,孩儿当真是不忠不孝之人,如何立在天地间!”
石抹宜孙以手锤地,痛哭失声,悲愤到了极点,也悔恨到了极点。
老太太看在眼里,无奈叹息。她哆哆嗦嗦,搀扶起儿子,让石抹宜孙坐下,而后才说道:“为娘受你的好处,得了朝廷诰封,此生无憾。如今红贼猖獗,大元运终,投降贼寇者,如过江之鲫。愿意为国殉节,守义而死,寥寥无几!前者听闻总管靳义在太平路殉难,如今浙江一省,再无官吏愿意为国而死。倘若吾儿有殉国之心,为娘只会高兴的!”
听老太太说到这里,石抹宜孙更加震撼,简直欲哭无泪。
“母亲,孩儿不孝,这个官,这个官害人不浅啊!”石抹宜孙扬天感叹,如果不是做了元廷的官,他肯定不愿意去死,更不愿意祸及家人。
可是既然做了元朝的官,受了大元的俸禄,就要从一而终,如何能辜负天恩?
“母亲,只许大元有负孩儿,不许孩儿悖逆大元。孩儿已经做了决断,要和红贼死战到底,绝不投降!大丈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老太太听到这里,竟然抚掌大笑,又伸手摸着石抹宜孙的脸颊,笑呵呵道:“吾儿忠勇,果然不负家门!你只管放心去战,为娘绝不让你为难!”
听到这话,石抹宜孙再看母亲,满脸决然,他的心中一动,竟有些不舍,便扑在母亲膝前,还想说什么,可老太太却主动起身,拿过一杯酒,笑着道:“来,陪为娘过这个生日吧!今年是为娘六十大寿,甲子轮回,为娘什么都见过、经过了,吾儿用不着替为娘伤心。人生世上,到底不能如草木泥土一般!”
石抹宜孙心中悲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垂着泪,勉强侍奉老母,过了六十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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