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去李虎一切职务,由钱进同志暂代。”刘海清面无表情宣布,“在李虎未交代清楚他的问题之前,不得离开他的办公室半步!”
说罢,从门外走进来四个卫兵,径直到了李虎的身后,直接上手,押送着李虎就要离开会场。
力行社在津门,原本是李虎的一言堂,是他的地盘。
可现在,他这个“主人”却要在自己的地盘,当着自己所有手下的面,被人当成犯人一样押下去。
他的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
但此刻李虎心中却只有惶恐。
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没睡,前半夜他疯狂打电话,后半夜跑去腾杰的大门口跪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被卫兵给轰走了,然后他就被软禁起来,一直到现在。
“刘海清,你公报私仇!你这个卑鄙小人!”眼看李虎就要被带出会场,李虎突然怨毒大叫起来。
砰!
大门关住,但李虎的声音依然从外面走廊里传来。
刘海清面无表情,对李虎的喊声恍若未闻。
他环顾一周,看着端坐于会场,鸦雀无声的众人,心中有微微恍惚。
曾几何时,这里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跑来欺负他、讽刺他、羞辱他。
在座的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冒领过他的功劳。
而几乎每一个人,都把他当小弟一样使唤,却不曾给他应有的感谢和尊重。
刘海清一度幻想着等自己上位,要如何报复这些佞幸小人,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现在,他突然没了这些心思。
有什么意思?
他现在已经是力行社驻津门特别代表了,再进一步,就可以直达金陵总部。
再和这些下面的人去斤斤计较,搞白色恐怖,除了发泄,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通了这些,刘海清突然笑了。
这一刻,过去种种怨愤,都烟消云散,被他当成了人生的磨砺。
是过去的这些事情,成就了今天的刘海清。
他当然不会感激,但也不会心怀怨气了。
他决定放下过去,拥抱未来。
于是他开口说道:“要说起来,在座的和我都有冤有仇。”
此言一出,下方人人色变。
但紧跟这刘海清就话锋一转:“但我刘海清要是小肚鸡肠,无理打击报复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请诸君联手逐我退社退党,因为我刘海清辜负了党国,辜负了社长的厚望,更辜负了我满腔的抱负!”
“诸位,请监督我,不要让我成为第二个李虎!”
会场鸦雀无声。
下一刻,掌声雷动!
良久,掌声停歇,刘海清接着道:“我知道有些人难免心里不踏实,觉得我刘海清会不会心口不一。”
“为了打消这种顾虑,我决定,今天一天,我什么都不干,只干一件事,那就是在操场设擂,凡是自觉以前得罪过我的人,请上擂台,让我打上两拳,再跟我说句对不起,咱们再握个手,就恩怨两消!以后大家只是同志,绝无任何私怨!这件事,我会请钱秘书——不,现在应该是钱社长了。我会请钱社长做见证,请他为我担保!钱社长,你愿意吗?”
钱进笑着站起来道:“这件事以后必是党国佳话,我求之不得!”
众人轰然大笑,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欢快。
接下来刘海清果然兑现承诺,到了操场设擂。
之前参会的人,几乎人人上台。
几乎人人第一句话都是“刘代表,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来了!”
而刘海清也果真不客气,往往这样回应:“我记得你,你小子当时抢了我功劳,你得让我打四拳才消恨。”
然后就真打了,拳拳到肉,绝不含糊。
这动静闹得极大,到了最后连腾杰都惊动了。
“这个刘海清,还真是个人才。”腾杰赞赏笑道,“经过这么一出戏,不但李虎的坏影响被他消除到了最低,以后津门上下,他也如臂挥指。”
“那也是社长您慧眼识珠,挖掘了这个被埋没的人才。”手下笑着拍马屁道。
这马屁拍得腾杰十分舒服,上位人最喜欢别人夸他什么?
伯乐啊!
屡试不爽。
“社长,戴春风来了!”门口卫兵汇报。
腾杰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让他进来吧。”
戴春风领导的特务处,是力行社的特务处,然而却直接向领袖汇报,越过他这个社长。
腾杰和戴春风的矛盾几乎是天然的,这次因为刘海清的那封信,让腾杰找到了拔掉戴春风这枚钉子的绝佳机会。
当晚,戴春风带着王雅桥写给他的那封信黯然返回金陵,他要去向委员长亲口解释这封信的内容,并且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原本想要取代腾杰的想法,自此彻底破产了。
来的时候,戴春风前呼后拥。
可走的时候,却只有两个心腹送他上车。
到了车站,戴春风站在空旷的站台上,只觉无比萧索。
便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力巴向他走来。
手下想要阻拦,戴春风却挥挥手,示意把人放过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力巴竟格外眼熟。
走进一看,果然是认识的。
“是你?”戴春风讶然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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