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水乡,世人总是第一个想到江南烟雨,小桥流水。那里的女子是有灵气的,像江星楚一样,不张口,眸子一转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但周山城的水不一样,它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显得既豪烈又奔放。
从拱桥下穿行而过的不是温婉如水的船娘,而是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古铜色的肌肤亮在灼灼阳光下,肌肉一块块垒起来。
这时,有位穿一身劲装的少侠跟在这些汉子后面,他立于扁舟之上,剑眉星目,鼻正唇薄,腰间坠着一方玉佩,背负长剑,显得卖相极佳。
少侠一路顺流穿行而下,水路弯折,到得玉水街这有名的烟花之地,那甜得发腻的脂粉味便齐齐朝他涌来。
站在岸边的姑娘们或暗送秋波,或丢来手帕,显得极为热情。
哪怕是在豪烈的江州,只要你长得够帅,那还是能体会到水乡柔情的...方曦文把剑抱在胸前,心中腹诽。
他的扁舟离岸边尚有些距离,许多手帕因为力道不够,总是飞到半途便要下坠。
眼见这些心意就要跌落水中,方曦文拔出赤练龙吟剑,挺剑在身前画了个圆,将周围气流略微吸纳。
此乃从神龙吐珠耀苍生中演化出来的剑道精义,只见他凌空一点,那些手帕便如扑火飞蛾般汇聚而来。
接着他随手一挑,一方方手帕整整齐齐尽数入怀,方曦文顺势一礼,郑重收起。
“这位公子,快快上岸喝酒!”
“好俊的少侠,好俊的剑法!”
此举很是得了她们的欢心。
一般的江湖豪侠从不做这种耍猴似的把戏,贵公子们大多也看不起庸脂俗粉,鲜少有像这位少侠般谦逊有礼的人。
一时间,两岸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姑娘们尖叫的声音几乎要将他淹没。
见状,方曦文含笑点头,还剑归鞘,凹了个造型负手而立,又带起一阵掌声。
‘奇怪,怎么还没人来扇我巴掌?’等了一阵,男人有些疑惑。
他之所以这么高调,一来是想加深跟周山城的联系,看能不能提高灵境的共鸣强度,想着再召唤一次碧落剑仙。
就算不问跟自己有关的事,方曦文也想跟她多聊聊。
二来,则是想出点风头,能被邀请去即将到来的比武大会,挣一个好点的席位。
还不知道黑豹堂那把火的后续如何,比武大会鱼龙混杂,应该能摸出不少东西。在离开周山城之前,得把这些手尾处理好。
眼见扁舟就要驶出玉水街,方曦文便有意无意地把船头往人多的地方靠,朝那些穿劲装短打的江湖客去,神色倨傲,用鼻孔看他们。
终于,有魁梧汉子见他出尽风头,趁着扁舟靠岸,提着把环首刀便劈头砍来,“装模作样的小鬼,莫非欺我江州无人么!”
这一刀如飞瀑倒挂,又沉又快,显得来势汹汹。
似是出乎所料,方曦文拔剑不及,只得竭力闪躲。
他往旁边走出两步,接着竟一个闪身,从船上跳了出去!
那汉子没想到他竟敢跳到空中,脸上一喜,手腕一翻改劈为斩,“小鬼,下辈子莫要如此逞风了!”
面对这一刀横斩,那俊俏少侠身在空中,似乎已难逃被拦腰斩断的命运,两岸一时尖叫连连,“不要啊!”
叮!
他虽竖剑一格,但仍挡不住这一刀,只是偏了些朝他右腿斩去而已。
但只见他脚尖轻点,竟在空中借力转折,高高跃起!
方曦文抬手一剑削去壮汉的头发,在赤练龙吟剑将他头皮烫得发红后,又身形飘逸地回落船中。
扑通!
那汉子一刀落空,蹬蹬蹬跌出几步,直接成了落水狗一只。
从水里冒出来时发型已成了地中海,头发如海藻般紧贴着脸,面色黑如圆锅底,远远地拱手一礼。
‘这人还算输得起...’方曦文心中暗笑,拱手回礼。
毕竟是他挑衅在先,对方盛怒出手,略施惩戒便罢了。
“太漂亮了!”
“好俊的轻功呀!”
面对这声声夸赞,方曦文仍谦虚地朝人群中一礼,余光看见江星楚易了容混在里面,嘴巴一张一合。
‘不过、全凭、身法、精妙。’她打着唇语,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见状,方曦文倒也没什么好反驳,这落虚神游在开窍期确实是降维打击,不知靠这个赢了多少次。
阿姊,我的超人!
正当他还要开船往人多的地方碰瓷时,岸边忽地远远传来一声长笑,“虽兄台身法出众,但这剑法也绝对不差呀。
削去大片头发却不伤其肌肤,这剑法当真已‘入微’了。”
这声音颇为清朗,有位白衣公子从人群中走出,也是腰挎长剑的扮相,含笑远远一礼。
“在下周山蒋溪知。”
他一副声名在外的样子,方曦文虽然不认识他,但脸上却如恍然大悟一般,拱了拱手,“原来是蒋公子,久仰久仰,在下方曦文。”
闻言,蒋溪知脸上有些僵硬,又走前了两步,终于有捧场的声音响起来:
“哇,居然是‘沧浪公子’当面!
据说他曾以眼窍的境界连败数个精通剑法的四窍,被誉为将来人榜有望,已是预定入大河剑派修行了!”
“是了,沧浪剑意乃蒋家家传之学,又有老太爷亲自指导,这沧浪公子就十分的强啊!”
“同为眼窍,这小哥如何能抵挡了?”
江州人都是爱看热闹的性子,不仅三言两语就把对方介绍明白,还隐约给他起了一波气势。
面对这天生的“主场优势”,方曦文从扁舟上飞身而出,轻飘飘落到岸边,衣衫都没有摇晃,带起一阵叫好,将这气势略微压下。
“方兄剑法精妙过人,在下一时见猎心喜,还望方兄不吝赐教。”蒋溪知得到了声援,一时间腰板都挺直了些,眼里有些自傲。
“我所愿也。”方曦文也是一笑。
两人都自恃强于同阶,对上视线后,已能清晰地见到对方眼中的战意。
已不必多言,长街的周围百姓自动清出一片空地,就连摆摊卖橘子的都显得很乐意,还拿了几个分给周围,吃得汁水横流。
“方兄,请。”
“蒋公子,请。”
见对方拿出一柄如水波流转般的长剑,他便也取出了赤练龙吟剑,一时间潮湿、灼热之意相冲,隐约有种针锋相对之意。
这或许是他有史以来打得难度最高的一战,方曦文显得有点兴奋。
这将是纯粹的剑法比试,符箓、丝线、火丸等等阴招都不能用,而且不能逃,只能战。
拼得就是剑法、剑意、剑招!
甫一上来,蒋溪知便一剑点向他的胸腹,杀机暗藏,但被他长剑一格一擦,拉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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