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看透了本质,却还是愿意一头扎进去。”楚子航说:“是要向我展示,这就是贵族的气度么?”
“实事求是罢了。而且服务也是消费的一部分,我花了超出食材的钱,但享受到了高级的服务质量,那么这笔买卖就很合算……当然,听光头大叔没完没了地阐述工匠精神不算在内,我是喜欢高级的东西没错,但不是傻子。”恺撒耸耸肩:“约龙马去那家店只是因为我突然想喝生啤酒,仅此而已。”
“其实我本以为你会选一家昂贵的法国餐厅招待她,搭配上主厨推荐的红酒。”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你还记得之前跟她见面的时候么?”恺撒说:“她顶着那么精致的一张脸,却穿着居家的衣服,像个从偶像团体里刚刚毕业不久、习惯日夜颠倒的生活后第一次尝试早起下楼丢垃圾的邻家女孩。但与此同时我也完全能想象到她穿着休闲衬衫和A字裙的样子,脸上挂着世故的微笑,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楚子航看着恺撒,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在日本,不管是前任偶像还是现任上班族,都不会介意在晚上吃一点烤串,喝一杯冰镇的生啤……喔,还需要一小碟水煮毛豆。”恺撒笑笑:“相信我,大家一起说‘干杯!’远比一起吃焗蜗牛更容易促进感情。”
楚子航沉默了许久,终于意识到在自己完全无法跟上这个思维跳跃的意大利人的脑回路,就像他完全无法把樱井小暮跟穿着Lolita可爱服装的偶像团体成员联系在一起一样。
“你那天让我去试探诺诺,是准备把他们三个先弄出日本去?”楚子航转换了话题。
“嗯,最好的情况和最坏的情况都得考虑到。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于神的线索,校长完全消失下了这座城市里,犬山家的人虽然我们提供了庇护,但也仅此而已了。”恺撒把烟夹在指间。
“所以唯一能借助的盟友是个神经质的歌舞伎爱好者兼天才牛郎。如果风间琉璃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如计划的那样解决了日本的危机,那我们就在日本好好地玩上几个星期然后回学院交差;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手了,轻则你和我未必能够活着离开日本,重则东京毁灭。”恺撒缓缓地说:“诺诺的侧写能力很有用,但无法帮我们找出神哪里,路明非的身体状况现在也只能说是半死不活,自保都够呛。至于那个女孩…橘政宗抚养她那么多年,令她不见天日,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如果风间琉璃是对的,橘政宗和王将都在试图复活神,那上杉绘梨衣很可能是橘政宗手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把她送出日本,也许就能打乱橘政宗的计划。”
“而且,一个组里总要有人做不同的事,小组不能全灭在日本。”恺撒俯下身,把烟头在积水坑里微点了一下,随后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我们不能去机场,这种情况下人蛇船是最好的选择,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就会把人带到中国沿海,那里不受辉夜姬管控,落地后就可以立刻联系中国分部的人做接应。”
楚子航在一旁等恺撒丢完了烟头,才继续迈步:“看来你这几天并不是只在忙武器的事。”
“当然,找那个蛇头可费了我不少时间。”
“租下整个集装箱的话,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撤离日本。”
“无论是王将、橘政宗还是其他人,有人做错了事,他就得支付代价,在那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日本的。”恺撒吐出青蓝色的雪茄烟雾:“否则我会认为这是溃逃而不是什么撤离,会是我一生洗不掉的耻辱。而你不是学院里着名的狂徒和神经病么?你应该很高兴留在日本跟我并肩作战才对,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你说的没错。”楚子航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下一步的计划是……”
“嘘。”忽然,恺撒打断了他的话,朝一家街边的店铺努了努嘴。
楚子航的视线顺着看去,一个穿着白衬衫和A字裙的女孩正站在不会淋到雨的屋檐下,对着他们招手。
“让女士久等,真是抱歉。”恺撒收起伞,微笑着大步迎了上去。
“能看到两位精神饱满的样子,真是比什么都开心。”樱井小暮淡笑着,对着二人半鞠躬。
楚子航也跟上了恺撒,对樱井小暮微微颌首。照烧酱和油香的气味伴随着店内客人们高呼“干杯!”的动静,顺着店内的排风窗飘了出来,又很快消散在了雨幕之中。
他忽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季节,仲春未完初夏将至,正是日本最美的时候。虽说黑道战争打得你死我活,被称作“神”的危险生物正在某处悄悄孕育,每夜暴雨如注火山喷烟,可在游客们眼里东京是座那么美的城市,城里的各处景点各种食肆敞开了门接待游客,寿司职人们争相提供当季的金枪鱼腩或者极品鲍刺身,雨后南青山和银座的游客稠密如织,看樱花买衣服,去神社里请御守。
也许世界还远未到要完蛋的地步,这场危机终能解决,而他们幸运地在这个好季节来到了日本,并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滞留在这座东方城市里,既不用交作业,也不用写论文,更不必为考试发愁。
“别发呆了,进去吧。”恺撒得意地笑着,先是拍了拍楚子航,然后和龙马并肩走入店内,“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店内传。服务员殷勤的欢迎声音。
楚子航知道恺撒在笑什么,樱井小暮的穿着跟他所猜测的一模一样,擅长伪装的龙马果然把自己打扮成了刚下班职场女性的模样。
应该说一句真不愧是加图索家的男人么?
楚子航摇了摇头,步入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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