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三年确实是没办法,毕竟我是你的大姐头,不是你的好大儿。”诺诺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挂了,我会每年都来日本给你献花的,直到我老得坐不动船为止。”
“等那个时候就换你孙女来么?”路明非不好意思地说:“为奶奶年轻时的约定赴约什么的……”
“是啊是啊。”诺诺朝他翻白眼:“所以你尽量还是别死,不然就是别人家的孙女给你献花了。”
“收到收到!”
……
“我还以为你会说日本人煮海鲜只能排世界第二,只比意大利人差一点点。”路明非把拆出来的蟹腿肉塞进嘴里,自然原始的海味弥漫在口腔里,带着丝丝甜味。
“意大利男人天生都是厨师,但在烹制海鲜这方面比日本人还是有差距的。日本是个岛国,不适合放牧,在明治维新之前全靠渔业提供蛋白质,只有大名的宴会上才会出现牛肉,小民们则只能用海鲜填肚子。所以他们把所有厨艺都浓缩在烹调海鲜上了,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让他们烹调。”恺撒很乐意炫耀一下自己对厨艺的理解。
源稚生面无表情,他懒得费心去理解恺撒是在赞美日本还是嘲笑日本,在此之前他每次试图理解这帮载歌载舞的家伙都会出错,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试着去理解。
恺撒打开一瓶贵腐酒,把金黄如蜂蜜的酒液倾入五只玻璃杯中。
“伊甘堡的贵腐酒,配龙虾和蟹是首选。”恺撒举杯:“这次我们的团队复杂,大家立场也不是很一致,但希望我们在任务结束前不要内讧。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们大可以在自由一日继续打打杀杀,不遗余力地置对方于死地,有的是机会。用这杯酒预祝我们共同的任务圆满成功。”
路明非端着酒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届自由一日的胜者依然是恺撒所带领的学生会,而在此次的战役中,他也算是做出了一点比如“开局偷袭敌方狙击手”的微小贡献。虽然恺撒让他完成任务后就可以退场了,但己方的王牌狙击手在开局就折损这件事,还是让楚子航所率领的狮心会遭到了不小的打击,胜利的天平自然也因此倾斜。
总之,虽然是有点奇怪的祝酒词,在场的众人也处于“听得懂的不敢说话,听不懂的懒得细想”的状态,但总归还算是寄托了良好的愿望,五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少主,前方就要抵达须弥座了。”乌鸦走到源稚生背后。
“发灯光信号,让须弥座打开船坞。”源稚生说。
他转向恺撒小组:“现在容我邀请诸位欣赏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项目,‘不沉之须弥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隐没在黑云中的海平面忽然如燃烧般亮了起来,天海交接处的一线尤其明亮,简直像是阳光投射在海面上。接着就像是海中的宫殿浮起,玲珑楼阁灯火通明,比任何海市蜃楼都辉煌,天海之间被那些宫殿般的建筑照成耀眼的白色。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海中宫殿张开了迎宾的大门。
“浮动平台?”恺撒明白了。
“是的,那是家族旗下的项目。这些海上浮动平台适合长期在海上作业,比如勘探石油或者海底矿脉,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因为自重极大的缘故,它们能够抵抗海上的12级大风甚至海啸。”源稚生说。
摩尼亚赫号熄灭了燃气轮机,在两侧船身上加挂了牵引锁链,被牵引着进入浮动平台的船坞,这些浮动平台大到能够容纳整艘摩尼亚赫号。船闸关闭,船坞两侧的灯光依次亮起,浑身黑衣的男人们并排站在船坞两侧,深鞠躬:“欢迎少主光临须弥座视察!”
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封闭空间中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门型吊车移动过来降下了吊桥,源稚生领着恺撒小组,在乌鸦和夜叉的护卫下登上去往高层的电梯。
“这片海域的深度超过8公里,你们根本无法下锚,那你们是怎么固定这些须弥座的呢?”恺撒感受着空气中海水的味道,满耳都是风机旋转的嗡嗡声。
“还是用锚,但是锚链不用8公里那么长,日本海沟的形成是因为两个板块的相撞,只在板块交界的极渊中深度极大,除此以外的海床并没有那么深。”源稚生说:“一共16具铁锚把这个浮动平台固定在海床上。”
他们到达了须弥座的顶部,站在这里往下看就像站在醒神寺俯瞰新宿区,重重叠叠的海浪拍打在须弥座的底部,偶尔有冲天的白色水沫,须弥座之间也用钢缆连接,风来的时候这些钢缆绷得像琴弦般紧,风过去之后它们又松弛下垂。
每个浮动平台的顶部都站着穿白色作战服的男人,全天候直升机的旋翼掀起的狂风不亚于海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紧贴头皮,那简直是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
“这么多人?”路明非吃了一惊:“后勤团队需要这么庞大么?”
源稚生从乌鸦手中接过扩音器,登上高处:“今夜的事情,拜托诸位了!”
声音在海面上远播出去,所有浮动平台上的男人都齐声回应:“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托的任务!”
上千人的声音交叠起来,一瞬间把海潮的声音都压过。
“本次作战中,关西支部组成风组,关东支部组成火组,风魔家的精锐们组成的林组,将为诸位提供支援。”源稚生说。
“至于我们所在的这个平台就是山组,山组由我亲自负责,全部组员都是岩流研究所的精英。山组的工作是直接给深潜器提供支持,在你们下潜的全过程中山组都会浮在这个位置,随时准备救援你们,也随时准备迎接你们的回来。这就是山组的含义,不动如山。”源稚生说:“家族出动了千人团队为诸位的下潜护航,除了操纵深潜器,其他的工作就请放心地交给我们。”
“有这个必要么?”恺撒抽着雪茄:“不过是潜水而已,怎么这准备工作像是要打一场仗似的?”
“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日本的方式,每一件事都是打仗,永远逼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后退一步就会摔下万丈深渊,这样反而能活下去。”源稚生说。
海水破开,吊车吊起了沉重的精炼硫磺炸弹,它被漆成显眼的黄色,形状不像通常概念的炸弹倒像是一根粗短的雪茄,窄小的尾翼也跟粗壮的身体不相衬。
他拿出手机拨号:“施耐德教授,我是日本分部的源稚生。下潜小组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我们在等待本部的指令。”
电话那头传来可怕的呼吸声,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一具破烂的风箱被强行拉开。
“等我抽完这根烟。”施耐德教授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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