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核查过了，一号至八号码头中也没有109号货柜。”诺诺稍微靠近了路明非一些，避免顺着伞沿滑落的雨滴打湿自己的外套：“相比之下，最大的九号码头里，至少货柜的编号排到了108，走到底看看再说吧。”

“我说，他们俩靠这么近，真的没问题吗？”路明非忽然压低声音，有些警惕地说：“这才认识半天啊，苏茜跟师兄认识的时候，进度有这么快么？”

“别人感情的事，你少八卦。”诺诺看着自己和路明非身前不远处，同样撑伞在雨中并行的楚子航和夏弥的背影，平静地说。

“喂喂，师姐你倒是淡定。”路明非八婆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蠢蠢欲动干柴烈火的，很容易犯错误的呀！”

“那你就没听过，年轻人就别学着老一辈多管闲事吗？”诺诺嘴上这么说，但随后又轻叹了一声：“如果苏茜有这么主动的话，早就拿下楚会长了……跟顽石比耐心，如果不是唐三藏的话，真不是好主意。”

“那你不劝劝她？”

“我劝了啊，但人家心里觉得能在楚子航身边混个小秘书当当就很知足的话，你能怎么办？”诺诺也小声说：“也许楚子航就更喜欢夏弥这一卦的也说不准，漂亮的小师妹，性格又好，换你你不喜欢么？”

“还是把师妹留给师弟吧。”路明非贱贱地说：“看吧，其实师姐你心里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嘛。”

“闭嘴。”

“我们到了。”前方传来了楚子航平静的声音，他手中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了一个黑色的货柜门上，那里有一张用透明胶带贴住的纸条，上面用马克笔写着“109”。

“看样子是新设立的货柜，所以看板上还没有收录。”楚子航说。

“我们好像没有钥匙吧？”夏弥用手捂着脑袋挡雨，小跑着来到货柜前，指着货柜门上挂着的那把银色的大锁说道。

“不用。”楚子航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随着银芒闪过，门锁应声落地——几个小时前，经过了一些辗转过后，他的村雨总算是被运到了香港，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手中。

楚子航举着手电筒的左手缓缓推开铁门，率先涌入鼻腔的是一阵有些刺鼻的油漆味，黄白色的光线仔细地扫过货柜内部，好几个贴着封条的纸板盒被堆砌在了角落，他们正对面的是一张办公桌和一面贴在墙上的白板，至于货柜的内部倒是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内部甚至还配备了几张椅子和饮水机。

“怎么装修得跟私人办公室一样？”路明非捏着自己的鼻子：“好臭的油漆味。”

“进来吧。”楚子航打开了左手边由几根电线和插板串联而成的简易开关后，头顶的两根节能管亮起，惨白色的光线照亮了货柜内部的空间。

“我感觉要甲醛中毒了。”夏弥也捏着鼻子说。

“这间货柜的承包人是雷蒙德，承包时间是一个月前。”诺诺看着贴在门边墙上的一张‘承包货柜证明书’，说道：“看样子，他很早就准备好在假期中，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临时办公室了。”

“是为了避嫌吧。”楚子航说：“他的未婚妻不知道龙族的秘密，也不知道雷蒙德执行部专员的身份，至今还以为他是国际贸易公司的驻港业务员。”

“然后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相恋多年男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守护着人类未来的超级特工吗？”夏弥说。

“雷蒙德也许会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诺诺拍拍夏弥头发上的水珠：“以每年执行部专员的死亡率来看，能接受这份职业的人应该不多，尤其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想要理解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会有点苛刻。”

“唔，可是如果我的丈夫一直瞒着我的话，我也会很伤心的。”夏弥抱着诺诺的手腕说：“女孩子嘛，哪怕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谁又喜欢被欺瞒的感觉呢，是不是？师姐。”

“纠正一下，男孩子也不喜欢被人骗。”路明非插话道。

“放心吧，我最多偷偷背着你去吃夜宵。”诺诺朝他翻白眼：“点一桌子菜，一个人吃完。”

“哇，好残忍！”夏弥幸灾乐祸地哈哈笑。

无视了身后叽叽喳喳的三人组，楚子航用刀尖挑开了墙角的一个纸板箱，仔细地低头翻看起来。

“里面是什么啊。”夏弥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关切地问。

“照片。”楚子航躬下身子，将箱子中用橡皮筋捆住的一叠叠照片取出，拆分后平铺在了雷蒙德的办公桌上。

“这个人……好眼熟啊。”夏弥随手抓起了一张照片，被拍摄者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正抓着自己分辨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衣服的短袖的领口，张开嘴似乎是在大喊着什么。

“谁啊，我看看。”一旁的路明非也挤了上来，接过夏弥手中的照片，忽然呆住了。

“怎么了，路师兄。”夏弥看了看路明非，一下也愣住了：“这……这个人难道……”

“你手中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路明非。”楚子航将手中的一摞照片用吸铁石固定在了那面白板上：“那个时候，我们在索马里的摩加迪沙出任务，而他则刚刚经历了一场海盗村里的混战。”

“不是，为什么不挑个好看的角度拍？偷拍的人完全不懂什么是摄影吗？”路明非愤愤地望着夏弥：“师妹你说说，这个造型，就算是告诉你我在撒哈拉沙漠睡了一晚上，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吧？”

“撒哈拉沙漠只有沙子，可是路师兄你脸上沾着泥巴呢。”夏弥好心地纠正他。

“是雷蒙德收集的么？”诺诺望着被一张张照片迅速压缩着空间的白板，问道。

“不，我在箱内找到了快递单，雷蒙德是收件人。”楚子航将手里的最后一张照片贴好：“对这些照片进行分类工作的应该是雷蒙德，难怪他需要一间办公室，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家里的话，恐怕会被自己的未婚妻误认为是痴迷于盗摄的跟踪狂吧。”

被楚子航贴在白板上的照片若是细分的话，可以分作四块区域，每片区域都是独属于一人的专属板块，堆满了被记录者各式各样的生活照，但显然拍摄这些照片并非被记录者所愿，因为几乎每一张都不是正脸照，部分照片甚至只有背影。

而四块区域的交汇处——也就是白板的正中心区域紧挨着的四张照片，分别是在图书馆里面无表情翻着一本厚皮书的楚子航、在食堂大口啃着芝士和牛双层汉堡的路明非、穿着白色芭蕾舞裙正在翩翩起舞的诺诺，以及穿着高中校服在公园里荡秋千的夏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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