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使水潭漩涡不断扩大。
在猝不及防之下,贰负与危的神智被外来的神识强行压住,坠入晦暗不明的灵魂深处。身体本能的挣扎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平息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躯体,一时之间还控制不了,他们就这么僵持着停留在水潭深处,缓缓下沉。杜衡的目光越来越冷,先前坠入天河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分明是因为天河狂澜携带的灵气过于浓厚,抵挡不住才失去意识,怎么转眼间却是这番窘迫情景?
根本来不及仔细思索,也来不及诧异,骤然升腾的杀意就取代了愤怒。
还好杜衡长久以来盘踞的心魔已去,不然这会就是极凶戾气。
饶是如此,沈冬也本能觉察出不妙,先前他被这莫名其妙的状况震得两眼发直,他们两人的神识在进入贰负与危的身体后,虽然稳稳压下了原主的意识,但身体本能的挣扎还是有的,并不明显,可耐不住这情况的尴尬啊——贰负与危根本就是胡天胡地玩乐到一半的时候出意外的,还拥在一起身体紧紧相连,别说沈冬傻了,就连杜衡也被惊到。
修真者不忌讳谈论情/欲之事,但若无意外,一生也不会涉足这些。
至于沈冬就纯粹的是傻眼,不过惊骇后一样是愤怒,没差。
沈冬恨不得直接将这条白蟒斩成肉渣,如果这不算欺人太甚,究竟还有什么耻辱算毁自尊?混账,光砍死好像不足以解怒火,修真界也真匮乏,连个严酷刑法也没有。
不过有灵魄的说法,杜衡师父好像说过,N年前有个魔修,就擅长将灵魄抽取出来,炼制成邪灵恶宝,最厉害的一件叫噬灵旗,那些灵魄会被永远禁锢在旗帜内悲嚎惨叫…
沈冬愤怒想着,忽然觉得全身发冷,这种恐怖危机感总算把他从暴走里拉回来。
——这条破蛇的眼神怎么如此阴冷可怖,就像在看死物?
沈冬还没反应过来,杜衡目光已然一凝。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似乎是抓着“贰负”的双肩,但这手非常不对劲,皮肤有大片的白斑,手指细长惨白,诡异无比。
剑修对自己持剑的手,当然十分看重,绝不可能连自己的手都认不出来。
杜衡勉强压下怒意,闭眼。
无法内视,不能动弹,这感觉,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杜衡同时感到“贰负”好像也有点奇怪,照理说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贰负这家伙说是人首蛇身的天神,不妨说是善狡成性的另外一个种族,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察觉到不对即可就会醒悟,怎么可能也僵硬着不动。
难道?
杜衡立刻睁眼,敛去怒气杀意,想做出平日里的表情。
奈何水潭再深,总有触底的时候,沈冬先是感到背后撞到什么硬物,大概是石块之类,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往泥沙里陷。
八重天灵水潭,当然不会有凡间污浊的河泥,这些泥沙都是陨天石的碎片,还有附近烈焰山喷发流出的熔岩,沉淀后逐渐化为天泽沙,这都是炼器的好材料,不过在仙界跟泥土没两样,换了在人间,却是价格不菲。
沈冬只觉得这河底特别舒服,哪里舒服还真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水呛进去,不过要是完全陷进泥沙里,这不是活埋么?沈冬立刻就跟着紧张起来,总算眼睛没法睁开,但鼻尖脖子胸口一段还是露在外面的。
水潭中漩涡逐渐平息,水温很暖。
沈东一边默默咒骂,一边努力试图控制手足,但这都是徒劳的,就算他神经再大条,也忍不住怀疑,这“危”到底在干什么?好像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完全没错!
顺着原主意识逐渐沉沦,四肢百骸上的触感终于也缓慢的,一分一毫传过来,起初杜衡与沈冬都是一凛,随即感到高兴,因为不管这情况多糟心,不能掌控自己目前的处境,那才是最要命的。
可还没高兴完,那要命的感觉也来了。
杜衡不自觉的皱眉,那种完全陌生的炽烧,还有被紧紧扼住的感觉,也逐渐袭来,面对天雷都不会动摇的意志,竟有些把持不住。
沈冬就更糟糕,顺着尾椎往上的刺激快感,隐隐约约,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这样才更难捱,而且麻烦的还有前面,欲/火中烧,手不能碰,不能纾解的感觉可是糟糕透顶。
不过还好,再怎么心猿意马,只要睁开眼,看近在咫尺的面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统统见鬼了。
逐渐,两人动摇的意识就逐渐转为镇定,手指也能微微抬起。
不过,还是不适宜动,因为一动…刚才那糟糕感觉又来了。
沈冬只能无可奈何的多看那条破蛇几眼,幸好这家伙长得完全不符合人类审美,要是个美人妹子,今天的事情就难办了…呃!!脑海中忽然冒出杜衡的模样,这到底是闹哪样?
“你…是谁?”沈冬忽然醒悟,开口问。
结果他被贰负那嘶哑阴沉的嗓子吓了一跳。
杜衡确信这不是贰负,贰负没这么傻。但究竟是谁,还很难说。
他下意识的微微眯起眼,如果是原来的杜衡,这个反应还不太明显,可是危的眼睛比较细长,一看就不怀好意!
沈冬立刻想到,不管这条破蛇倒霉的被谁上了身,这尴尬事的本质不会变!甭管是谁都一样要砍掉,假如是熟人——
沈冬头皮发麻,那是人生惨剧吧!
眼见对方表情变来变去,一会纠结,一会愤怒,一会又是杀意,杜衡原来心头扶起的凛然杀机顷刻烟消云散。
这种喜怒形于色,好像转着无数念头般变幻不定的模样,这种奇妙的熟悉感,还能有谁?
“你别动!”
杜衡手指一动,死死按住恼怒得准备爆发的沈冬。
眼下是沈冬一辈子,不对,还要算上成剑前做石头的那辈子,最尴尬最暴躁的时期,没有之一。他已经决定,甭管是谁全都要砍,一把剑是不需要讲理的!
“笑话,你让我不动,我就得听你的?”
“我是杜衡。”
“杜衡又怎么样…呃!等等,你?”
沈冬撑起来的手臂惊得一软,又栽回去了。
这下影响甚大。杜衡眉峰一拧,沈冬还没面子的叫了一声,紧跟着咬牙切齿:“你还不赶紧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杜衡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冬都要翻白眼了。
“还能有什么?分开啊…这都是什么倒霉事!”
不过他听到杜衡的答话后,更是气得差点抽筋。
“这是当然,我刚才不是让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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