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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现任市建设局局长是击鼓传花最后一棒的倒霉蛋,是因为这家房地产公司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就支撑不住了!只要一宣布破产,七八百名职工立时就会向他伸手讨饭吃!
如今这家企业资金链近乎崩溃,连参与投标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一旦投标某个工程,二话不说、一点钱不挣的时候,你就要交大额的投标保证金,中标了要交履约保证金,杂七杂八加起来,一个价值一个亿的工程,前期投入没有个一两千万是下不来的。
不能投标,就没地方挣钱。没地方挣钱,就更加偿还不起银行贷款、发不出工资。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恶性循环,以至于这家企业的总经理连跳楼的心思都有了。他三天两头儿地往市建设局跑,要政策、要帮扶,但谁敢给你帮扶?投进去个一两千万,万一再赔了算谁的?
所以,周东飞此时的出现,等于送给了建设局长一个大礼。以至于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这位局长就明说:只要你能保证让七百多职工有饭吃、保持住大局稳定,那么象征性地出点钱,就把这个企业处置给你!
当然,周东飞也没有贸然接下这家房地产公司,总要先考察一番。同时他请李冰冰从银行派给自己一个财务高手,大体清点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账务。经过这么一盘算,发现这家公司已经资不抵债了。也就是说,这家企业现在的总资产为负数。
“王局长,这家公司已经不值一分钱了哟,您还给咱要两千万,太不划算了!”在市建设局局长办公室,周东飞笑道。最近只要他一踏进建设局,立马就被奉为上宾。
这位王局长却说:“周总,虽然明着的资产没了,但无形资产还是很可观的吧?一个一级建筑企业资质,加上房地产开发的资质,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万。”
“值,确实值!”周东飞笑了笑,其实他看中的也是这个资质,但还是说,“可要是说账面以外的东西,那可就多了。七八百名职工要养活,每人平均一年三万块的工资,那就是两千多万。根据您提出的要求,为了保持稳定,三年之内不能裁员、不能普遍降低待遇。也就是说,哪怕这企业到了我的手里一点工程都不干,我也要砸出去六千万!”
王局长一肚子窝憋:要是没这个大负担,我还用求你买这家公司嘛!不过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说:“是呀,都不容易。让您拿出太多的钱,您不划算。而要是不让您出钱,万一有人找麻烦,一顶‘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就砸在了我老兄的头上喽。到时候国资委来清查,咱们就是清清白白的,也说不清楚了。周总不是机关单位的人,不知道里面有多头疼,不自由啊!”
“嗯,王局长的难处我也理解。这样吧,一口价一千五百万,绝对能让您说起话。但是,”周东飞说,“不能让我保证三年内不裁员!没有改制的国有企业啊,里面的工作风气您比我更清楚,一个个闲得蛋疼还不做事。我也不说大面积裁员,但是给我留下百分之十的裁员空间。而且不会一下子就裁撤了,三年之内,每年根据工作绩效实行末位淘汰。”
只有用裁员来督促,或许这七八百位爷才会振奋精神。
但是,裁员又是国有企业改制的一个极大的敏感点。到时候职工闹事、上访,会让主管部门头疼不已。要不然的话,这位王局长也不会要求周东飞“三年之内不裁员、不降薪”了。
王局长想了想,百分之十的员工也就是七十多个人。平均分摊到三年里面,每年也就是裁员二十来人,闹不出多大的事情。再说了,现在就是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你的工作真的不如人家,裁撤了也是正常。
“行!”王局长点头说。
“还有一点!”周东飞笑道,“我可以保证总体工资水平不下滑,甚至能保证略有提高,但是其中的分配制度要改一改!以前那种分配模式太蛋疼了,什么科长月工资清一色的三千,副总经理清一色五千,还计算什么工龄工资、岗位补贴什么的,简直是混日子的做法了。企业不是政府部门,必须有些激励措施。干得好的,有可能一年能拿三五十万;干不好的,有可能只能拿到基本生活费。”
其实,就拿现在的这家公司来说,虽然帐面上职工工资还算可以,但仅仅停留在账面上。实际上,大多数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全,所以买断后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问题就不是很大。
“这个合理,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有才华有能力贡献大的,自然该多劳多得,呵呵。”王局长一锤定音说,“要是周总同意的话,咱们这就能定下来,然后报给分管副市长批准一下就行了。”
“行!合作愉快!”周东飞笑得像个生意人,就连王局长也被感染,伸出手来握了握,跟商场上敲定一桩合同谈判差不多。
……
其实,周东飞也好,王局长也罢,所站的角度都在高处。他们觉得事情已经很稳妥了,但房地产公司的职工身在底层,关乎切身利益,所以考虑问题的角度又不相同。虽然企业被人买断的消息尚未正式下红头文件,但已经有风声传了出来。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事要在市建设局的党委会上讨论通过,而参加会议的局领导班子成员那么多,总有人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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