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伽玛的远航
达伽玛的远航
克里特岛中部山区,近卫军第十二军团的士兵们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山崖上,用草叶盖住自己的身躯,在脸上抹满淤泥,专心致志地盯着下方狭窄的道路。
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山谷非常寂静,林间的鸟雀时不时咕咕几声,甩干身上的水分,扑腾着翅膀飞上云端。
“旗队长,威尼斯人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
掩藏在草堆旁的临时指挥部中,近卫军第十二军团旗队长卡西姆静静地坐在岩石上,咬着嫩绿的草根。
“米哈伊尔侯爵的大军已经攻下了霍拉斯法城和卡斯泰利翁城,南克里特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威尼斯殖民者的掌控,东部的扎克罗斯港早已落入帝国之手,西部的道路也被大军封死。”
“溃逃的威尼斯败兵要是想回到北边,就必须从山区经过。”
卡西姆笃定地说。
“我们守着的这条道路最为平坦宽阔,是古罗马共和国时期留下来的大道,除非威尼斯人愿意化整为零,冒着被我们分割击破的风险,从其余小道依次北进,那么他们就必然会走这条道路。”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吗?”
亲兵疑惑地问。
“当然知道,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直接投降,要么试着闯一闯。”
卡西姆冷笑一声。
“再者,人家知道我们在这里守着,但恐怕不会把我们当一回事。”
“一百年前的第一次圣提多大起义中,我们也在这里打了埋伏,但我们的武器太差,士兵们的战斗素质极其有限,虽然在最开始的确使他们陷入了混乱,但由于硬实力实在太差,反倒被别人打得四散奔逃。”
“前不久,我们也曾在这里设计埋伏,但内部出了奸细,导致四百义军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包围,最终大部牺牲,只有几十人侥幸逃走。”
卡西姆的声音有些哽咽。
“旗队长,内奸现在应该已经抓到了吧?”
“抓到了,但他并不是我们一直怀疑的意大利裔,反倒是个纯正的希腊人,据说他的母亲还姓科穆宁。”
“当时尼克波利军团长就是看中了他的家室才把他提升到这么高的位置,没想到他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恕我直言,他不配被称为罗马人。”
卡西姆摇摇头,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最新的装备都发下去了?士兵们用起来怎么样?”
“都发下去了,三百张强弓,五十把劲弩,五十把火绳枪,还有长柄戟,连枷,战锤等破甲武器,都是君士坦丁堡兵工厂和迦太基兵工厂生产的好东西,足够那些威尼斯人狠狠吃一壶!”
亲兵扬了扬手中的新武器,得意地笑了笑。
“行!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天快黑了,威尼斯人很可能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强闯!”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近卫军第十二军团的士兵们咬牙坚持着,从包裹中掏出毛皮盖在身上,用以对抗春夜的寒冷。
南边的山路上,火光摇动着,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战败的威尼斯士兵们沉默无言,面色灰败,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旗队长!”
卡西姆挥手制止,囫囵咽下口中的干粮,静悄悄地爬出土坑,观察着山路中的队伍,默默计算着敌我人数。
“这应该只是他们的先锋队,都是些征召民兵,马队和车队应该都在后面。”
“我们把他们放过去,不要打草惊蛇!”
亲兵点点头,招来传令兵,让他们将卡西姆的命令传到各个小队长的耳朵里。
威尼斯民兵队缓缓走过,本来被视作炮灰的他们竟然没有遭到袭击,一个个惊喜地环顾四周,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旗队长,民兵队后面好像没有其他军队了啊?难道是我们判断错了?”
“不要慌!耐心等着!”
卡西姆按捺住有些急躁的内心,死死盯住暗黑一片的路口。
又过了一段时间,路口处终于再度出现了火光,还伴随着马匹的喘气声,铠甲的铿锵声和大车的辚辚声。
“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大鱼上钩了!”
卡西姆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近卫军第二军团八百名士兵的注视下,威尼斯大部队逐渐进入射程范围内,原本可供六辆马车并肩行走的道路在峡谷中间陡然变窄,威尼斯军队不得不放慢速度,调整阵型。
“差不多了,火油罐,石灰罐,巨石,滚木,全给我扔下去!”
“燃起火把,亮出我们的旗帜!”
卡西姆猛然站起,高举宝剑。
在威尼斯军队惊愕的眼神中,八百名士兵点起火把,在火把的光芒下,展开了圣提多的旗帜。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滚木和巨石向山下滚去,火油罐和石灰罐如冰雹般砸向他们的头顶,军阵顿时慌乱起来,本就士气低迷的威尼斯军队开始四散而逃。
“为了皇帝,也为了我们死去的兄弟,杀!”
卡西姆高声怒吼,火枪齐射,弓弩连发,士兵们手持武器,发了疯一般朝山下冲去。
……
非洲西南部,东罗马帝国,新色雷斯殖民地。
五年前,第一支载着五百名罪犯的卡拉维尔帆船队抵达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在这里开荒种地,捕鱼打猎。
后来,越来越多的罪犯和移民者来到这里,在风暴角周边陆续建立起三座城镇,以最初的三艘舰船为名,分别是新色雷斯港,圣海伦娜港和哈德良镇,白人移民的人数达到四千。
最开始的两年里,新色雷斯殖民地的开拓非常野蛮,毫无秩序可言,被流放到边远之地的囚犯们心中充满怨气,对帝国中央非常不满。
但是,当粮食逐渐枯竭时,罪犯们不可避免地要为了生计发愁,他们开始自相残杀,劣汰留良,争夺食物和工具。
第一批的五百名罪犯中,只有不到一半人见到了第二批舰队的到来。
根据帝国中央的指示,每一批舰队只会给移民者们提供极少量的食物和堪堪够用的工具,从而从生计上控制他们。
在经历过血腥的残杀和时间的沉淀后,移民者们内心的暴戾逐渐消减,随着土地的开垦,他们有了新的敌人,每天忙着与凶残野兽和凶残程度不下野兽的土著作对,必须依靠帝国的补充才能站得住脚,不得不向帝国妥协求和。
他们开始发现,相比于争一时之气,更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于是,幸存下来的移民们开始建立组织,将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渡过艰难岁月。
接着,更多的移民者被送往新色雷斯,他们中有些是罪犯,有些是被解放的奴隶,还有些人在地中海沿岸混不下去,自愿前往新的土地。
与移民者们一起前来的还有皇帝的军队和官员,殖民大臣威廉和比热戈斯总督哥西亚带着几百名黑人卫队大摇大摆地在三座城镇中转了一圈,随后宣布整個南非为罗马皇帝所有,他们都是罗马帝国的子民。
在武力的威慑下,三座城镇先后宣布效忠罗马皇帝,在圣奥斯丁站稳脚跟的利姆尼奥斯伯爵领也并入殖民地,新色雷斯自此脱离了野蛮生长阶段,开始走上正轨。
根据以撒的最高指示,殖民大臣威廉再一次搬了家,将帝国殖民署迁往新色雷斯港。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