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旗尚在
鹰旗尚在
1453年5月29日,匈雅提·马加什了解到君士坦丁堡战局之后,将马匹统一收缴,带上一千精锐星夜狂奔,绕过要塞和大城市,奔袭千里,赶在日落之前抵达君士坦丁堡城下,突然出现在围城营地后方,向奥斯曼大营发动冲锋。
早在几天之前,基督教十字军入侵奥斯曼本土的消息就开始在底层的穆斯林士兵中流传,不过各级贝伊,帕夏和乌理玛们均矢口否认,将这些谣言归结于君士坦丁堡守军的阴谋。
而现在,自西而来的基督教骑兵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还没等奥斯曼军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他们的腰间佩着刻有十字四贝塔的宝剑。
他们手握印有洛林十字的长戟,他们挥舞雕刻着怒吼野猪的战锤,他们高举绘着亚美尼亚十字的大旗。
在这些残存的正规军身后,不少勇敢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抄起家伙,冲出城门,痛打落水狗。
他们憋屈了太久太久,奥斯曼人崛起以来,东罗马帝国一败再败,布尔萨,加里波利,帖撒罗尼迦,士麦那……曾经繁荣昌盛的城市一座座丢失,从安纳托利亚退守巴尔干,从色萨利逃向色雷斯,直到无处可逃,困守君士坦丁堡。
当奥斯曼二十万大军云集首都之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认为君士坦丁堡的丢失只是时间问题,东罗马的灭亡已经板上钉钉。
可是,三年备战,两月坚守,一腔热血,君士坦丁堡一次次从奥斯曼的疯狂进攻中挺了过来,顽强地挡在突厥人前进的道路上,消灭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在加拉塔大破敌军,让四周的基督教势力看到了希望。
直到现在,终于盼来了日思夜想的援军。
直到现在,两个月前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军队在内外夹击下开始溃退,狼奔豕突,夺路而逃。
直到现在,君士坦丁堡的上空,鹰旗依旧飘扬。
……
马尔特佩山,金红大帐中,穆罕默德二世望着远处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一时间沉默无言。
“给我继续冲!不要后退!”
“懦夫!混账!”
突然,穆罕默德二世疯狂挥舞着手臂,冲远方的溃兵们大吼着,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
“陛下!陛下!”
穆罕默德二世身旁,几位大臣有些慌了。
他双眼圆睁,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懊悔和不安开始浮现,嘴唇紧咬,鲜血淋漓。
“陛下!”
扎甘帕夏使劲摇着穆罕默德二世的肩膀,将他从臆想拉回现实。
“嗯?”
穆罕默德二世醒过神来。
“现在全军都在等待您的命令,是战是撤,您得给我们一个准信!”
穆罕默德环顾四周,只见贝伊和帕夏们焦急地望着他,惊慌失措。
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仍是奥斯曼的苏丹,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的主人,所有士兵们的精神寄托。
穆罕默德二世强迫自己缓过神来,将注意力聚焦到远处的战局之上。
很明显,无论是来犯的匈牙利骑兵还是从城中出击的基督战士在数量上都不算多,体力也不足,靠着最后一点信念奋勇拼杀。
放在平时,这些敌人压根不是自己精锐耶尼切里禁卫军的一合之将。
可是,他们恰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造成了连锁反应,自己的前军带崩后军,阵型完全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陛下,士卒们士气已堕,四散而奔,不能继续这样拖下去。”
马哈茂德帕夏上前说道。
“你认为应当如何?”
“现在士卒离散,将领零落,君士坦丁堡得到了援军的协助,继续围攻城市不现实。”
“恐怕我们必须得撤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可以趁着夜晚整顿军队,分散撤离,前往西南面重新集结。”
“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将附近的敌军肃清,而是将剩余的军队尽可能带回埃迪尔内,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马哈茂德说道,掷地有声。
穆罕默德脸色苍白,嘴唇蠕动着。
“告诉各支军团的长官,撤军吧。”
“就依照马哈茂德说的去做。”
他深深叹一口气,将宝剑扔下,摔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领们如释重负,急忙走出大营,组织撤离事宜。
战场上喧闹非凡,营帐中却是冷冷清清。
“马哈茂德,当初我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方有今日之败。”
穆罕默德看着营帐中仅剩的扎甘帕夏和马哈茂德帕夏,表情复杂。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基督徒们进犯边境,卡拉曼和白羊趁火打劫,我们又在君士坦丁堡下损兵折将。”
“但是,我们输得起。”
“您仍然是最为尊贵的苏丹,我们仍然是您最为忠诚的仆从。”
“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必须振作起来。”
“说得好,马哈茂德。”
穆罕默德二世睁开半闭的双眼,喃喃低语。
他俯下身子,捡起宝剑,递给单膝下跪的马哈茂德。
“拿上我的剑,召集我的亲卫队,安抚他们的心灵。”
“告诉士兵们,我要带他们回家。”
“誓死追随于您!”
马哈茂德接过宝剑,昂首挺胸,走出大营。
扎甘帕夏依旧等在营帐中,注视着自己的苏丹。
穆罕默德二世渐渐从重大打击中恢复过来,重新恢复成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统治者。
“扎甘。”
“您吩咐。”
“你去通知卡拉加贝伊,让他朝北撤离,然后收拢加拉塔的剩余部队,带上粮草,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前往布尔萨城。”
“一定要将布尔萨城安定下来,避免安纳托利亚出现混乱。”
“金角湾的舰队怎么办?”
“救不回来了。”
穆罕默德二世果决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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