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番分析之后,得出一个让他颓然的结果——
宁王尽管明里暗里犯下了诸多与谋逆划等号的大罪,却绝不会揭竿而起,公然举兵!
当然,他依旧能以现有的罪证治宁王谋逆之罪,抄家杀头都不为过。
只是……效果却要大打折扣了。
宁王结交地方官,贿赂京官,说造反并不为过,然,却难以服众,各地藩王还会以为是朝廷又要削藩,只是找个由头而已。
最好的情况是宁王举兵,如此才能洗脱朝廷削藩的嫌疑……
“是时候给宁王上点难度了……”朱厚照低语道,“嗯…,是时候踢他一脚了。”
“来人……”
…
…
六月。
夏日炎炎,朱宸濠瘫在凉亭下,嘴一张,剥了皮的冰镇葡萄送进口中,再一张,又是一小杯冰镇美酒。
如此滋润的生活,天下间鲜有人能与之比拟,朱宸濠自己也明白这些,可内心的躁动就是按捺不住。
那九五至尊的宝座,那睥睨天下的权势,那万万人之上的高度……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可想到昨夜王妃的劝导,他又觉得自己确不该犯险……
内心的纠结与挣扎,让他莫名烦躁。
“撤了,都撤了!!”
“是,王爷。”
婢女们不知王爷发哪门子火,却不敢表露丝毫不敬,行了个礼,唯唯诺诺退下。
朱宸濠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扬声道:“来人,请李先生过来。”
不多时,李先生来到凉亭。
“参见王爷。”
朱宸濠一改方才暴躁,整个人变得如沐春风起来,呵呵笑道:
“先生少礼,来,坐。在府上可还习惯?”
“王爷厚爱,李某空有才学,却无法报答,实在……唉。”李先生长吁短叹,一脸愧疚。
他这样,反而让朱宸濠有些不好意思。
“唉……本王何尝不想……奈何,敌众我寡,不得不从长计议啊!”朱宸濠苦涩一笑,连连摇头。
“王爷,恕李某托大,你我今是一家,李某岂会不鼎力相助?”
“本王对先生绝对的信任。”朱宸濠忙表态。
朱宸濠如此作态不是没有原因,这位李先生是成化二年的进士,授刑部主事、迁员外郎、郎中、任按察副使、山..东左布政使、都察院右都御史……妥妥的实力派人物。
今虽退养,与朝中故旧的关系却还在,宁王贿赂京官,也多是他从中斡旋,
朱宸濠对其颇为倚重!
为了笼络这位李先生,朱宸濠甚至与对方结为儿女亲家。
“唉,士实兄啊,眼下三卫已经裁撤,我实力受损啊!”朱宸濠苦叹道,“我恨不得立即杀向京师,手刃了那小杂种,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呵呵……实力未必不允许。”李士实捋了把胡须,道,“皇帝与群臣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上次御驾亲征之后,矛盾更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哦?”朱宸濠涌现惊喜,迟疑道,“本王记得……仗不是打赢了吗?”
“打是打赢了,可明军将士折损也不小,大手大脚的皇帝更是一下拿出五百万两抚恤,且还是户部出钱,后虽除了刘瑾,可刘瑾的大半财富都进了内帑,你说群臣能不气嘛。”李士实冷冷笑道,“百官苦皇帝久矣!”
砰!
朱宸濠砸了一下桌面,心中那簇火苗一下爆燃开来,使得他面容潮红。
却在这时,府上管家匆匆小跑过来,急急道:
“王爷,钦差,钦差……钦差来府上了,您……快去吧!”
“啊?”朱宸濠大惊,整个人呆住,“王,王守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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