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合上房门。

在上楼的过程中，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没有露出什么思索或困惑之色。

诺尔的这番话，很明显是故意的，故意——说给全世界听的。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诺尔，期间都没有做过暂停直播的手势，诺尔的这番话，已经给看直播的上亿人都听去了。

无论诺尔这话是提醒也好，挑拨也好，是别有用心，还是纯粹关心也好，苏明安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诺尔的话，会影响到他，但干涉不到他的决定。

之后，他去顶楼的房间找了封长，但却发现封长好像还没回来。

他只能先回房，看见了躺在床上熟睡的茜伯尔。

诺尔的安排很细心，他之前吩咐了女仆给茜伯尔洗过了澡，换过了衣服。现在的茜伯尔不再是那一副罩着红袍，脏兮兮缩成一团的模样。

她躺在床上，在被子里睡得很熟。白发如水银一般散落在鲜红的枕边，睫毛很长，微卷，在光下泛着透明的色泽。她脸上的黑色诅咒印记已经渐渐消去。

在睡着时，她看上去很安静。不再像一只警惕无比的野狼。

压制诅咒的道具数量有限，且人会产生排异性，不能一直使用。如果茜伯尔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是第一部族也无能为力。

苏明安只是站了一会，米迦乐就来找了他，带他去找了四长老昼棋。

四长老是个和善的老人，他表示愿意帮助苏明安这边。

苏明安故意试探了四长老的好感度，发现对方的好感已经到了50。如果没有掌权者身份的好感加成，四长老还不一定站在他这边，这波是掌权者给他带来了好处。

四长老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大长老和二长老，他们都是封长的忠实支持者，如果苏明安随意离开第一部族，大长老和二长老可能会直接下手除去他。

四长老打算先将苏明安的身份宣扬开，让民众们都知晓渡鸦的现身。等到时机适合再让苏明安登上城头，展示渡鸦。他们就有了民心支持，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在此之前，苏明安还需要等待一天左右。

苏明安回到了石屋，时间已经渐渐到了下午。

而就在此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正是三长老光理。

光理是位温和的中年女性，方老师正是她认下的干女儿，在得知方老师对苏明安的印象后，光理表示可以加入苏明安这一方。

听见光理的投诚，苏明安无比意外。毕竟他还以为所有人都会服从于封长，却没想到这态度中立的光理，都选择了加入他。

明明封长的那一方有权有势，封长本人更是拥有黑蟒蛇权柄，从小作为继承人被培养。而苏明安只不过是个外地人，居然一下子获得了三名长老的认可。

明明他这边，应该没什么胜算。他唯一的筹码只有渡鸦，黑羔羊权柄还没有被他展示出来。

在光理离开后，苏明安站在门口思考，却突然看见一个全身裹在黑袍子里的人也走了过来。

“你是……”苏明安说。

“我是图元。”那人开口，语声沙哑，他摘下了黑袍，露出一张老脸。

……二长老，图元。封长的支持者。

苏明安立刻警惕起来，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在这里出手，毕竟图元信仰的是佰神而非神使渡鸦。如果图元认为外地人不配成为族长，想杀死他，让渡鸦重新选择，也有可能。

而在此时，他却看着图元突然躬了躬身。

“外来者。我可以……加入你这一边吗？”图元说。

苏明安震惊。

……封长居然这么不受人待见?

封长这处境，简直堪比琴酒。这陪伴了二十几年的五大长老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面倒。

“我掌握第一部族祭祀的力量，如果我选择你，封长·泽万将不再有继任的机会。”图元特地强调了一下他的重要性。

很显然，一旦苏明安获得了他的支持，基本是一锤定音。

“你想要什么?”

“而我唯一的请求只是……”图元说着，看向室内安静睡着的茜伯尔。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向陷入梦乡的女孩：

“——请你让渡鸦大人杀死，玖神的唯一信仰者，茜茜·泽万。”

“她该死。”

……

……

【“你后悔了吗？”那个妄想者对他问：“后悔去救一个诅咒缠身的异端？”】

【他背着她，什么也没说。】

【“别救了。”她说：“我们是怪物吧，别再救怪物了。”】

【他走着，走着。】

【她消失了。】

【——《玖神·轮回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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