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安走入这层向下的楼梯,一股尘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下楼的过程中,他还在思考。
……除了吕树,诺尔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诺尔有新世界公会,背景不像其他人那样单纯。让他加入,结果有好有坏。好处在于,诺尔有处理势力的经验,坏处就在于,他的心思可能不纯,又已经知晓了苏明安的回档秘密。
诺尔太聪明了,他敏锐到了一种令苏明安无法信任的地步。如果诺尔真有什么坏心思,那对未来而言绝对是个大麻烦。
“咳,咳咳……”
前方传来一阵咳嗽声。
茜伯尔咳嗽着,她走在前面,迎头吃了一脸的灰。
她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这里好大的灰,都没人打扫的吗?”
这里是一处酒窖,里面有一些落了灰的圆木桶。
苏明安看见了画在地上的,一个血红色的法阵。
“……还真是新奇的地点。”茜伯尔凑近了那个法阵,闻到一股血的味道:“这是,羔羊的血。画这个法阵的人野心很大。”
“什么意思?”
“羔羊在穹地是吉兆。敢用羔羊血画法阵,这人肯定不是个诚心信仰佰神之人。”茜伯尔说。
一个身披大衣的男人,忽然走了过来。
“黑羔羊象征佰神?在我看来,它们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他露出一口惨白的牙齿。
茜伯尔:“你是农场的投资商,破,我没说错吧。”
“奇怪。”破看着茜伯尔,眼里有着探究:“……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小姑娘,我没见过你。”
“我是预言者,我看过你的样子。我叫茜伯尔。”
“啊,茜伯尔,这名字我听过。”破的笑容扩大:“你就是那位唯一的玖神信徒?那你应该更能理解我的想法才对。”
苏明安忽然想起,茜伯尔在一开始,说过她的最终目标。
她说,她要在这片天地里——成神。
……人也可以成为神明吗?
破看向苏明安:“小伙子,看你的眼神,你是不相信人可以成神?”
“不,我信。”苏明安说:“我认识一个货真价实的,由人类身躯成神的神明。”
……虽然那人现在又被他拉下来了。
破听了他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说你认识神明……哈哈,这片穹地的两个神,佰神死了,又没人真正见过玖神,你还能认识哪个神明?小伙子,开玩笑也要适度,不然那群狂信徒会把你撕碎!”
他笑了几声,见苏明安和茜伯尔都面无表情,又觉得没意思,收敛了笑容:
“神明本就来源于人们的幻想,当幻想的人多了,神明就收集了足够的信仰力量,就会真正出现在了人们眼前。不然,我们无法解释五年前突然出现的佰神,为何和神话里的一致。毕竟,之前的神话是人编的,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真正的佰神,那么他们编造的神话,为什么会和神本身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神,是人对祂们的信仰幻化而来,而非祂们本身就存在。”苏明安说。
“正是!”破听了苏明安的话,两眼放光:“我本以为我的这种想法已经不可能被人接受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认可我的人……”
“你的猜想,其实没有什么决定性的错误。”苏明安说:“如果以时间为主线,那么个体所在的世界在不断分裂,而且这种分裂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我们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世界产生变化,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否相信一种东西,世界都会以此产生细微的改变,从而向着人们相信的方向发展——即为,‘相信即能得到’,它并非凭空产生,而是一种量变达成的质变。”
破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的脸色已经激动到涨红。
当然,苏明安的这番话,基本是在瞎扯。他只是在从结果推因,寻找附和破的说法而已。
但看上去,这糊弄得很有效果,看这破一脸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想成神?”苏明安说。
“当然。我已经掌握了黑羔羊的一部分权柄,并用它塑造出了十二个祭坛。”破说:“只要足够数量的祭坛被修复完成。我相信,黑羔羊的权柄就会被我掌握。在那之后,我只需要再收集黑乌鸦和黑蟒蛇的权柄,便可以伪装成人们眼中的佰神,获得他们的信仰……这样一来,‘权柄、信仰、能量’,只差能量,我就能成为真正的佰神——!”
苏明安挑了挑眉。
破的想法看似荒谬,但不是不可能。
“是吗?”茜伯尔在旁边淡淡出声,语声有些讽刺:“你想收集黑蟒蛇权柄,就要封长主动将其让给你,光是这一点你就不可能成功。还有能量,只有在百人战争中走到最后的人,才会拥有足够的能量,而你不是参赛者,这一点,你也无法实现。”
听着茜伯尔泼凉水的话,破的脸皮抽动了下。
他确实已经意识到了目前的难点。
“看你手上还有一只木雕鸟,刻的还是渡鸦的模样,佰神的使者呢。”茜伯尔说:“可惜,不是真的渡鸦,只是个木质的雕塑罢了。你好像很想成为佰神,还渴望得到渡鸦的跟随,但可惜,你根本……无法成为人们眼中货真价实的佰神。”
苏明安微微后撤了一步,此时真正的渡鸦正躲在他披风下。
破的脸有点黑,他没再看向茜伯尔,视线牢牢锁定在苏明安身上。
“这位冒险者,我信任你,你可以……为我收集一些东西吗?”破说着,居然发布了一个任务。
……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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