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自便。”
茶水的香味很快飘来,看来西里尔所用的茶叶也是高级货。
阿里克西欧斯看着这位年轻的伯爵将两个茶杯分放在桌子两侧,而后舒舒服服地将自己埋在沙发里,一条腿架得高高的,慵懒舒适的样子看起来和回家没多大区别。
“现在我们可以谈事情了吗?”他对这名伯爵大人的来意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西里尔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阿里克西欧斯,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阿里克西欧斯忽然发现,原先他可以清晰得听见的走廊上的脚步声、窗户传来的下方卫兵聒噪的声音都不见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青光如一层卵膜一般、覆盖了整个房间。
“伯爵大人?”
他微微蹙眉,认出这是西里尔布下的隔音结界。当他扭头看向少年时,却发现少年已经坐起身,两手搭在茶几上,十指交错地摆在脸前,目光阴沉地盯着自己。
“阿里克西欧斯·奥迪托雷,我诚挚的盟友,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由于你是我的盟友,因此我特意提前向你说明,你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将决定你是否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阿里克西欧斯骤然间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多了一柄锋锐的刀,就悬在自己的脖颈之后,随时都可能斩落。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回头去看,只能直视着少年,轻轻点了下头。
“你,你们家族的理念,是服务于新奥威港,还是服务于港湾圣殿。”
阿里克西欧斯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奥迪托雷家虽然是尤瑞拉大人的信徒,但是我们因新奥威港而存在。”
“新奥威港的利益大于港湾圣殿的利益?”
“新奥威港的利益当然大于港湾圣殿的利益。”
“如果圣殿中的一部分人以危害新奥威港为前提,站在了新奥威港的对立面,你的选择是?”
少年没有丝毫掩饰地将问题抛在了阿里克西欧斯面前,阿里克西欧斯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苍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敌意,就像是早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伯爵大人。”他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是选择维护新奥威港。”
刹那间,那悬在脖颈后的锋锐感消失了,流转于房间中的青光亦是消散不见。少年重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靠在沙发上,啜饮着杯中的茶水。
“你早就对你坚定的盟友会给出什么答案心知肚明了,是吗?”阿里克西欧斯颇为不理解,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刚刚是检验你是否会是一位潜在的狂信徒。”西里尔给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而阿里克西欧斯的眼中满是怀疑,但西里尔假装没看到。
“所以伯爵大人来究竟是为了……”
“首先我告诉你,我所说的话并非全部是为了测试,它是真的。”
阿里克西欧斯皱起眉。
“您的意思是,港湾圣殿?”
“再确切一些。”
“莫非指的是马卡斯·斯科托?但他不是艾文·萨克森假扮而成的么?”
可少年立刻摇了摇头,手指朝上指了一指。
“更高位,难道你说的是……主教?史丹尼·克莱门斯冕下?”
这一次少年轻轻点头,而后压低声音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局。”
“我现在只知道,人们在此间相互利用,相互蒙蔽,我能动用的人手很少,我需要你们这些在暗地里有小动作的人……”
“伯爵大人,我可连这个局是什么都还不知道。”阿里克西欧斯抬起手,示意道。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西里尔直视着他,“你的心思和被妻子看管着所有财产、连私房钱都没有一分的穷苦男爵的口袋一样干净。”
“谢谢,但这似乎不是一个夸人的好比喻。”阿里克西欧斯摇了摇头,“那你说的是……”
西里尔从杯子里点出几滴茶水,洒落在桌上,数量正好对应议会候选人的数量。
“你不在列,这个人应该位于上一任的议会席位,他拥有实权,并且渴望更多的权利,为此他需要扩充自己的力量,那么这个人是?”
“山迪·马里恩。”
应着他的话音,阿里克西欧斯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似乎有些恍然,可又连连摇头:“但山迪·马里恩……艾文·萨克森是他的棋子,涉及到自身的未来,他和主教冕下应该是站在一起的,又怎么会?”
“艾文·萨克森是他的棋子,这恰恰证明他对这个巨大的‘局’有所知情,才拥有蒙蔽主教冕下的可能性。”西里尔回答道,“像你这样连摸都摸不到那个阶层的,难道你的蒙蔽有任何意义吗?你甚至没有可以蒙蔽的对象。”
“希望伯爵大人不要再拿我来举例了。”阿里克西欧斯冷冰冰地吐槽着,“我能够理解,可主教冕下难道对此毫无察觉?”
“谁知道呢?或许他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各怀心思,但他也不可能抓着他们一个个去询问,给他们下封禁,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要筹备。”
西里尔微微眯起眼:“所谓的下瞒上而出现的事故,不正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事环境吗?”
“唔……”阿里克西欧斯沉吟着,在脑内梳理着逻辑,片刻之后他点头道:“我明白了。”
“山迪·马里恩在这个房子里么?”
“在的,他位于我的房间的正上方——你该不会想要一剑劈开地板,直接冲上去吧?再说了,你又有什么办法让他说出……”
阿里克西欧斯正诧异着,就看到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看似腼腆、却让人忍不住想打上一拳的笑容。
“我诚挚的盟友,难道你忘了,我进屋后,做了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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