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裹,放在地上打开,一颗圆溜溜、闪亮亮的水晶球立刻滚了出来。
格里利的目光落在水晶球上,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记得这颗水晶球,在第一次见到那位伯爵时,他用水晶球做出了占卜,得到了支离破碎的预言:
海、巨船、猩红色的圆月,还有狼嚎。
如果西里尔·亚德里恩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雇佣的占星术师为自己做出的第一条占卜的话,便会立刻反应过来,他的预言已经对了一半。
“但我的力量并不足以运用这一颗,它是受诅咒的道具,我没法看到全部……”
格里利有些犹豫,触碰这颗水晶球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但维罗妮卡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后发出一声轻笑:“预言的画面在你触碰之际就已经具现在你的脑海中,只不过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能力去阅读它而已。”
“我可以帮你读出来,画面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能从你的记忆里看到。”
魔女的声音萦绕着,钻入他的耳中:“占星术师,你抵抗不了对占卜的渴望,你也想知道你畏惧之物究竟是什么,你想给出伟大的预言,不是么?”
“那么就来吧,触摸它,做出你的预言——”
格里利怔怔地听着魔女的话,渐渐地,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眼中只剩下了那颗水晶球。
而后他伸出手,指尖缓缓触及了水晶球的表面。
冰冷而光滑的触感传递到脑海中,下一刻,便是无尽的光疯狂地冲击他的脑部,巨大的信息量在他的脑海中奔驰,灰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各种颜色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起初还明显,能够分辨出一个个的人像,但没过多久便化为了一团水墨,重重砸入他的心中。
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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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尔·温克勒轻巧地翻过院墙,而后将被自己背在身上的女人藏在灌木丛里——他并不担心这名身份并不简单的女性会逃跑,雷电魔力在对方的身上流淌,电流将会阻止她的行动。
呼救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她的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吐也吐不出来。
伯爵大人此刻并不在新奥威港,苏格尔·温克勒十分清楚这一点。他迅速地在使馆内兜了一圈,才发现使馆内的人几乎走了个七七八八。
还剩下谁在?
他心想着,正想召集剩下的人到会议室,忽然感觉一阵魔力的洪流在使馆的顶层奔涌——只有短暂的一刻,但那股庞大到巍然的感觉让他都感觉有一些战栗。
发生什么了?使馆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
他迅速地赶往那一层楼,走向最里面的房间,他知道这是关押着魔女的房间——那个可以读人心的魔女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所思所想被人阅读。
难道是魔女突然觉醒了,要让新奥威港陷入“魔女之夜”的恐惧之中?
苏格尔越发警惕,他干脆捏着一道雷霆,进屋的第一时间如果有意外,便立刻以“雷暴幻夜”覆盖整个房间。
门半掩着,魔力的洪流已经彻底消失,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似的,他甚至感觉不到空气中元素的异常波动。
他将手按在门把手上,才刚一用力推开,就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朝着自己飞扑而来,快得他几乎反应不过来。
但那道身影才飞到一半,便突然落地,停止了对他的攻势。
“金德瑞德小姐!”苏格尔叫了出来——他是知道对方的,现在新奥威港里都是她的通缉令,只不过那些通缉令上根本没有确切的语句来描绘她。
他顺利地打开了门,只看到囚笼的门口,魔女正隔着铁栏杆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铁门外地上躺倒的一具身体。
“那是……占星术师?”
“喂,魔女,停下你的动作!”苏格尔厉声喝道,而魔女也配合地停了下来。
“苏格尔·温克勒先生,就这么把绑回来的那位漂亮女士扔在灌木丛里,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
“别读我的心,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格尔丝毫不放下警惕,手捏着雷光。
然而地上躺着的格里利·思达德此刻呻吟了一声,缓缓坐起,怀里一颗水晶球滴溜溜地滚了出来,停在了苏格尔的脚下。
“啊,温克勒先生,您怎么来了……”格里利迷糊了片刻,立刻想起自己之前在做什么,转而急切地看向囚笼:“维罗妮卡小姐,请问我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你看到了……不如你先自己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魔女懒洋洋地靠回了她的躺椅上,幽幽地说道。
“你们这是在……占卜?”
“是的。温克勒先生,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因此打算做一下占卜。”
格里利回答着,随后盘腿而坐,紧闭着双眼,全神贯注地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灰色,大片的灰色从海上而来,它们铺天盖地,几乎吞噬了一切。”
“灰色?那是雾么?”
“我看到了晃动,世界在晃动,可能是地震?我不知道。我还看到了红色,明亮的、橘红的,它占领了高空,而后如河流一般……”
“我还看到迷雾中蠕动的巨物,看到了猩红的月,看到了明亮的剑光,我看到恐惧在蔓延,那是一种实质的情绪……丹亚在上,我这一次居然看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我还没有昏过去?”
格里利·思达德沾沾自喜着,可他忽然意识到,屋内的其他几人都没说话。
而苏格尔沉默着,片刻后,缓缓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预言是真的。”
“那新奥威港,恐怕……”
囚笼内的魔女发出一声轻笑,替他说出了下半句:
“会毁灭,也说不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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