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嘴角叼着一根草枝,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在石阶梯上,颇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样,一个小崽子拿了一包用荷叶摊着的猪头肉过来,他尝了尝摇头:“再去找店家加点醋,这味道太重了。”小崽子又屁颠颠的跑了。
其他几人则更不讲究的坐在陆文龙背后的石板地上,就着一包油炸的酥肉还有花生米,吱吱作响的品味白酒:“六哥!这小地方酿的樱桃酒真的不错,您不喝点?”
陆文龙笑着摇头:“要去平京打球了,最近就得少喝酒,免得去了馋虫酒虫往外冲。”平日负责开车的几个小子就笑着自己享受了。
黄昏时分开完会才走出来的张元桥有点纳闷,门外除了负责安全的老姚,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一问,指指这河边方向,他就循着找过来。
其实这里就巴掌大点一个地方,三五步就顺着青石板路,先经过一处三五米高的残缺古城门洞,才看见门洞外的石板梯坎上,几个很不成样子的年轻人喝酒吃肉,陆文龙虽然没参与,但靠在门洞外榕树下靠着的模样,居然让张元桥有那么一瞬间的羡慕,笑着过去拉拉膝盖上的裤子屈膝坐下:“你倒是很轻松?”
陆文龙转头笑:“你们开会呢,我们又不懂,何况明天就要回去了,好好的让大家吃喝点专心上路,我也算是交差。”
张元桥别有深意的看着陆文龙:“不懂?你不懂你还给田老说那么多?”
陆文龙鼓了一下腮帮子有点惊讶的看看这个三十多岁的平京官员:“他问我才回答的,难道也要我跟着说你们那些新闻上,报纸头版的腔调?我可不会。”
河风吹来。就在十来米外就是石阶落进清澈的河水里。这是个已经有上千年历史的小镇。可随着大峡库区的建设,这里也将被彻底淹没,从大江里倒灌到这条支流的河水将会上涨几十米,看起来绝对不会改变的悠然生活却因为国家政策的调整,居然会变得天翻地覆,而做出这种决策的人或者说有份建议这些决策的人,其实有可能从来都没到现场看过。
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国家西南部乡村之间的张元桥笑了:“你啊……胆子不小,怨言也不少。走了,田老找你说几句话,别又随便胡说八道。”
陆文龙撇嘴巴,自己什么时候乱说过了,不过跟这些官家说话,的确是比较费脑筋,弯弯绕绕多得很,他真是有点想早点结束了回到运动队去,简单得多。
田老的开口也是洞察分毫:“你很庆幸调查工作结束了?我看你天天都盼着早点回去?”
陆文龙看张元桥出去的时候还给自己做了个要老实的动作,就老实:“您和大家都是忙国家大事的。我这种平头百姓又不懂,出来些日子也差不多了。国家队也在催我去平京训练,是有点心里发慌。”
这里是借住在镇上唯一一户深宅大院里面,因为小镇太小,连旅店都没有,还是陆文龙等人顺着江湖气,掏钱找了这户宽敞的大宅子借住,解放前的大地主,宅子本来给充公分给大家住,可是最近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空得也厉害,所以田曾贤能做在堂屋的太师椅上跟陆文龙谈话,面前还有一大间天井,有点解放前老太爷的气质:“那行,明天我们去省里,给你放一天假回家整理行李,然后到省里跟我们一起到平京。”
陆文龙楞了一下:“为啥?”
田曾贤也被问楞:“什么为啥?”貌似他做决定,还不需要对谁解释为什么吧?
陆文龙真的不解:“我就是汪书记安排给你们鞍前马后打下手跑腿儿啥的,现在你们的调查工作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能自由处理我的时间跟事情了吧?”
老人家却哼一声:“真的么?我看你不是跑个腿儿那么简单吧?”
陆文龙心虚:“您还有什么看法?”
田曾贤拿拐杖指指外面:“你带的那几个司机,都管你叫哥,那天小张的手铐是你打开的,不是用钥匙吧?我查过你的档案,你居然还杀过人?小汪找个这么复杂的人手给我办事?”
陆文龙无奈:“我那是配合警察部门对付坏人,也许汪书记就是觉得我能适应复杂的社会局面,才让我帮您跑腿儿,免得出岔子,现在也说明我完成了任务嘛。”
田老敲打人:“所以我才要带你去平京好好审查一下!”
陆文龙不抵抗的嘟哝:“只要不耽搁了训练比赛就行。”
已经近黄昏了,老屋的光线都不算好,老人在暮色中的眼光停留在陆文龙身上转了几圈,终于撵人:“你好自为之!我这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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