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晚,孙福清才回来,给一位帝都的长辈做了手术,是特意转到他医院来的。
手术做完,病家属来感谢孙福清。
其实是认识的。
帝都的贺家,原本孙福清会娶贺家的女儿贺莲的,贺莲当初为了嫁给孙福清真是无所不尽其用,而两家能够联姻对彼此都是很好的,可是孙福清不爱贺莲,小时候一个大院,就跟亲妹妹的一样,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当初孙福清会出国,成为无国界医生,贺莲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她逼着,孙福清也不会走的那么果决。
如今贺莲已经嫁了,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生活看上去很幸福。
贺和孙家的长辈私交还是不错的。今天动手术的是贺莲的大伯,贺米松。
来感谢孙福清的正是贺莲。
“谢谢,福清。”贺莲叫住了孙福清,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当初的不懂事的少女。
孙福清顿了顿,摘下口罩,开口道:“不用谢,这是的工作而已。”
两再次见面,似乎有些尴尬。
“福清,回帝都吧,孙伯伯很想,当初是不懂事,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欠一个道歉。”贺莲忽然开口道。
“没有,也会去国外的。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必介怀。”孙福清看着面前刘海烫的高高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女模样的贺莲,时过境迁,改变了许多,孙福清客气的笑了笑,大踏步的离开。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想想妈妈的病房。
每当做完手术,他都会习惯的去那里看看,似乎这个沉睡的女身边,他能够更加静下心来。
有时候他觉得想想可怜,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幸福,至少,她还有期望,而自己的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却永远的失去了。
失去的时间太久,他怕自己慢慢的都快忘记她的模样,有时候甚至会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觉得这个沉睡的女是自己的妻子,他无法解脱,也无处闪躲,只能每次动完手术,过来看看。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都没有看,只有范范电脑跟前昏暗的一抹光。
孙福清开了灯,却见儿子沙发上卷着身体,一个睡着了。
不知不觉,范范已经从一个小朋友成了少年的模样,个子快长的比自己还高了,可是孙福清还是不自觉的把他当作小孩子。
他走上前给他盖上毯子,他却睁开了眼。
大大的眼睛,如同黑夜的星辰。
“爸爸,回来了。”范厘似乎并没有睡着,一脸全无睡意。
“想那丫头吗?她才走一天,就这副德性,她要是知道会不高兴的。”孙福清去洗了洗手,到冰箱拿了两灌啤酒过来,居然递了一瓶给范厘。
“可以喝吗?”范厘一脸惊讶,爸爸平日不是从不让自己碰这个的吗。
“有时候可以喝一点,尤其是和爸爸一起的时候。”孙福清拉开拉环,一股啤酒的清香弥漫出来,他很大口的先喝了一口。
范厘学着孙福清的模样,也拉开拉环,把口子对着自己,喝了一口。顿时漂亮的脸蛋就皱了起来。
“有些苦,有些涩,最后,还有一点点的甜。”
孙福清点了点头,举起易拉罐和范厘的碰了一下,开口道:“为什么不开灯,一个躺沙发上?”
“爸爸,想想去军训了,想她了。”
果然,孙福清就知道,自己儿子没救了,这才离开一天。
他咳嗽了一声道:“范范,如果喜欢一个呢,也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两个不可能一直一起,只要心中有对方,对方一定能感受到的,若是忧伤,说不定想想也会不开心。”
“真的吗?可是这不符合科学依据,和想想也没有血缘关系,能彼此感应吗?”范厘一脸问号。
孙福清被啤酒呛了一下,当父亲真不容易,尤其是思春少年的父亲。
“这怎么解释呢?反正爸爸以前是这样的,不信,下次叫想想来,们可以做个实验。喝完酒,早点睡觉吧。”孙福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起身先走了,生怕他再问一些更深入的问题。
范厘把酒喝完,就有些晕乎乎的,浑身发热,想到想想的面孔,他把桌面的怪味糖倒出了一粒,放进了嘴里,酸酸的,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而此刻,躺部队宿舍床上的李想,也偷偷的倒了一粒怪味糖放进嘴里,一股酸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周围。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和李曼同一个卧室睡觉,感觉好奇怪。
怪味糖的怪味渐渐消失,剩下的是甜甜的味道,这种甜有些腻,她想起来自己怀孕的时候,李曼住到自己家里的场景。
事实上,知道自己怀孕的初期,李想就很害怕,她总觉得自己帮着丈夫做了太多的不好的事情,她害怕,会有报应,每天都有些不安,后来精神病院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个,要么足够坏,要么足够好,做了坏事,却还又心存善意,是矫情。
她做坏的时候不够坏,至多只能是一枚可怜可悲的棋子,却要受着良心的谴责。
如果她没有机会做好,那就要做一个足够坏的坏,坏的心安理得的。
甜腻腻的味道像极了曾经姐姐李曼给自己吃的加了打胎药的汤,那个孩子死了,李曼笑了。
黑夜中,含着甜甜的糖,李想却泪流满面。
黑夜中,含着甜甜的糖,范厘努力的想知道李想的感觉,为什么,忽然间,他觉得有些心痛,喘不过气来一般。
上一辈子的事情很遥远,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就仿若昨日。
李想睡的上铺,下铺是沈珍珠。
而对面上铺是李霜,下铺是李曼。
虽然教官查的严,但是每个或多或少都留了一些东西,特别是女生,还可以说是大姨妈来的东西,教官总不好意思把那东西也没收走。
今天大家第一天来部队,都累的够呛,晚上洗完澡就睡觉了,都不用教官催。
李想休息了一会,并没有睡着。
半夜的时候,李想感觉到下铺沈珍珠起来上厕所起了好几次。
开始她起来的时候还把其他吵醒,反复几次之后,大家就习惯了。
李想侧着身子,就看到沈珍珠偷偷的拿了一包药粉,倒进了自来水水桶里。
她也相当不容易,那水桶普通女孩不好拿,动一下,发现有翻身,她又停了下来,等着大家没有动静了,又开始弄。
李想眯着眼,看着沈珍珠的动作,倒是挺像她的作风的,当初魏君志这个表妹到了魏家,每次都是要兴师动众,把李想当作佣使唤,不把她累死不算完。
以前听说她学校就跟朋友起冲突,事情还挺大的,后来找了关系才解决。
沈珍珠性子非常跋扈,跟李曼是不相上下的两个,上辈子两似乎是好朋友,因为她们有共同看不顺眼的。可是这一辈子,大概注定成不了朋友了。
第二天醒来,沈珍珠跟没事一样,不过李想还是注意到她喝的水是自己带的,她昨天刻意留下了几瓶水,因为是矿泉水,教官也没有没收。
而李曼去饮水机倒水的时候,沈珍珠还刻意看了一下。
李曼喝了一口水,感叹道:“这鬼地方,总算还有一样好的,这矿泉水还不错,居然真有点甜甜的味道。”
李霜也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貌似是挺甜的。
沈珍珠连忙说:“们快点了,早饭要去食堂吃,晚了就没有了,那教官凶神恶煞的,真会饿们肚子的。”
李想走李霜后头,抓住她的胳膊道:“还欠一个解释,下次再惹,一定会让后悔的。”
李霜听到李想的话,不知道为何,居然真的有点不安的感觉,低语道:“不是,是李曼的主意,那手机是的,也不想上交啊。”
“自然会找她算账,一码归一码。”李想说完,忽然回头道:“要是肯帮一个忙,这件事一笔勾销,而且可以告诉一个秘密,和切身相关。”
李霜想问什么秘密,前面李曼已经回头看她了,她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食堂,原本李曼会觉得自己很没有胃口的,毕竟李家的早餐很精致的,而这里是公共食堂。
给这些学生还是优待了,是自助,自己想吃多少想吃什么去取就行。
意外的李曼和李霜似乎胃口都挺不错的,吃的比平时多多了。李想本来就不太挑食,吃的就挺多的。
沈珍珠低着头,假装也吃的很忙碌的模样,李想注意到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笑容。
早上军训,按班级分开了。
第一天主要是站队列训练。
李想昨天的表现让所有印象深刻,她的五官没有李曼那样精致,却唯一有一点胜于李曼,她的皮肤很白,似乎也不容易晒黑,这一点遗传了她老娘林美玲。她穿着绿色的军装,戴着帽子,可是那巴掌大的脸蛋,嫩白的肌肤,显得尤其耀眼。
太阳火辣辣的,教官不停的喊,向左转,向后转,向右转……简直就是为了勿必使得每个每个角落都能均匀的晒黑,大家如同烤架上翻转的香肠一般。
很快就有娃有些受不了,腿都抖,摇摇欲坠。
幸好,这教官也不是真要整死这些学生,训练了一个小时,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李曼昨天跑步跑吐了,今天身体尤其虚,刚刚解散,就难受的要死,男生一个个自己也难受的要死,自然没有心思来护花。
这时候却有递过来一瓶水,魏吉祥一脸笑容的道:“喝点水。”
同时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给李曼擦汗,动作温柔无比。
不远处的沈珍珠极其不高兴,自己才是他的亲表妹好不好,表哥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就是她长的胖一些吗?等着瞧,她保证一个军训,李曼那妖精至少胖个五到十斤。
想到李曼那张精致的脸变肿的模样,沈珍珠不由得一阵暗暗高兴。
十分钟很快结束,接下来继续站队,即使是很简单的站队正步,都把这些学生折腾的够呛。
最搞笑的是走步的时候,教官带着大家喊“一二三四”,喊的几遍口号,喊的正欢快的时候,邬贺军这二货,忽然接了一句“五”。
把全班笑疯了,黑脸蛋的李柏把邬贺军单独丢到台上罚站,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的森森的:“又是,小子,记住了,中午的午餐可以省下来了。”
邬贺军欲哭无泪,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让教官郁闷的,也有让教官很欣赏的。
看到李想的模样,他眼中有着淡淡的赞赏,这个小姑娘看着娇小,却很有爆发力,而且一个上午都是很无趣的命令,她却执行的一丝不苟,非常认真,非常乐观,她很精神,她像是一个天生的好兵的材料。
一个上午,李想被教官叫出来好几次给大家做示范。
不过高中生这样被叫出来示范,可不讨喜。
大家都觉得练习队列很简单,只不过自己不屑认真罢了。
而且同学之间,貌似对那些比自己强一点点的同学会有心存妒忌。
教官的欣赏,莫名给李想树了不少敌。
很快到了中午,大家回宿舍休整了一下,才去食堂吃午饭,可怜的邬贺军还站操场上。
李曼和李霜一回去,就拼命喝水,完全不想去吃饭。
沈珍珠却劝道:“还是去吃吧,下午还不知道那变态的教官要训练什么呢。”
李想也装模作样的装了一些水,却并没有喝,而是趁着沈珍珠不注意的时候倒了,直接喝的自来水。
到了食堂,李曼原本以为会吃不下的,没有想到一闻到饭香就觉得饿的不行,食欲出乎意料的好,吃的比平时多许多,李霜也是如此。
李想十分迅速的吃完,去拿了些馒头和水,先走了。
操场上的太阳火辣辣的,邬贺军蔫蔫的站那里,李想跑过去把馒头和水递给了他道:“傻啊,没见到教官都去吃饭了,不会稍微向旁边的树下靠近一点,等他们出来了,再站也来得及。”
邬贺军看到李想,简直就是有想哭的冲动,娘亲啊。
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喝着水,觉得比任何美食都要好吃。
食堂门口,总教官李柏远远的看到操场上的男女,乌黑的脸颊似乎微笑:“年轻真好啊。”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