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提议把家里的老房子给翻新一下,亲自上房揭瓦,帮着干活,晚上的时候还给她打水洗脚呢,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听她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
她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话,不需要别人回应,她就这样一直说着。
张浩看到,有不少人在笑着回应,转过头便偷偷抹去眼泪,再转回头来时,脸上又挂着笑容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的等着时间流逝。
没过多长时间。
“浩子,该起灵了。”高海来到屋内,将一份起灵人一会要念的词递给了他,叮嘱道。
张浩颔首,起身走出屋外。
院中,几位抬棺的村民都已站在棺材两旁,其余村民则站在一旁,共同望向张浩。
他迈过门槛,来到棺材前站好,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躺在棺材里的高林。
那张苍白的脸全无血色,眼睛紧闭着,身上穿着寿衣,身躯笔挺,僵硬。
跟之前躺在床上时一样,是那么的安详,平和,不打扰别人,也不曾被别人打扰,唯一的不同便是此时的高林嘴角上翘,勾勒出笑容。
“小浩啊,高林走之前,让我跟你说声谢谢,他说,你帮他完了执念,让我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小浩。”李大娘被人搀扶着站在一旁,语气平淡的说道。
“……”
张浩颔首,什么都没说出口,目光依旧看着棺材中的高林。
接着,他抬起头来,注视着村民们。
起灵之时已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
“高林,高家二子,生平……”张浩照着词念道。
在念完后,他说道:“李大娘,您再看一眼高林吧,马上要盖棺了。”
李大娘那佝偻的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不受控制的望向棺材内,躺着的小儿子。
她还是没有哭,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了许多,多了些许的落寞。
又等了一会,张浩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不再耽搁。
“盖棺!”
随着他的一声,四名村民分别抬起棺材盖的一角,举过头顶,高悬于棺材之上。
而后,缓缓向下盖去。
砰。
棺材盖子,严丝合缝的盖在了棺材上。
“我的儿啊!”
就在棺材盖上的那一刻,李大娘身子一晃,瘫坐在地,脸上笑容不在,那份淡定不在,有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有的只是她不停的用手锤着地,锤着心口,有的只是她已一头白发,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此长眠于那长方形的棺材当中。
此生……再也无法相见。
此生,也再也无法听小儿子叫自己一声……
“妈”。
“我的儿啊……儿啊,妈知道你干活是为了安排后事,妈知道……妈知道你醒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们,妈知道,你放心不下妈,放心不下你哥,放心不下我们,妈都知道,妈都知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就这么狠心……这么狠心的离开妈……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那一声声震人心魄,好似肝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在不大的小院当中。
闻者无不落泪,鼻头一酸,泪珠在眼眶当中打转。
张浩的脸上也有了些许动容,强忍悲意,震声喝道:“起灵!”
“滴沥搭拉。”
“滴沥搭拉——”
悲呛的唢呐声,与震耳的锣鼓声富有节奏的响起。
六名村民分别用各自肩头抬起木棍,抬着棺材往外便走。
高海与媳妇紧抿着嘴角,任由眼泪从眼角滴落,搀扶着泣不成声的李大娘,一步一步的追着棺材。
张浩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无声的叹了口气。
“小兄弟。”
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馊味袭来。
张浩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老道来到了他的身旁。
“道长,你还没走啊。”
老道险些一口老血吐出口,摆弄着手中拂尘,手捻须髯,轻咳道:“贫道也受邀前来参加这场葬礼,参加完便走。”
“嗯。”张浩毫无感情的应道。
老道眯了眯三角眼,注视着这个看不透的年轻人,好奇问道:“小兄弟,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有点本事,躺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植物人,竟然真让你三锤就给唤醒了,牛逼啊!”
张浩一笑,随即脸色恢复如常。
老道又问道:“那你可是在唤醒之时,便已知今日之事?”
“重要吗?”张浩并未接话,只是笑着反问道。
老道一愣,遂爽朗大笑:“哈哈哈,确实不重要,不重要啊。”
“今日,贫道受教了。”老道当即转身,手抱拂尘,对着张浩深深施了一礼。
张浩相搀:“道长言重了。”
“这葬礼也参加完了,想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完了,贫道就先离去了。”老道一摆手中拂尘,抬起四方步便准备走。
张浩随口道:“道长不在这吃了席再走?”
“不了。只是……”老道顿住脚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背着身问道:“在临走前,小兄弟可否回答我的一点疑惑。”
张浩道:“道长请讲。”
老道微微撇过头来:“之前,小兄弟找我算那一卦,到底所为何事?”
张浩微怔,回答道:“狐狸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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