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看也没看刕刀一眼,姓子冷淡的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缓缓喝下。
“他不喝酒。”赵虎臣到是解释了一句,夹了一块鸭脖子塞嘴里啃,瞧了一眼刕刀,忽然道:“很久没在这种地方吃东西了吧?”
刕刀一愣,喝了一杯酒,点头道:“是啊,以前跟着老板打天下的时候天天都会来这样的排档来吃饭,那时候兄弟才十几个,坐满了半个排档也觉得自己是明珠的一号人物,只是后来钱越来越多,小弟越来越多,兄弟却越来越少,也明白了当时看来牛逼烘烘的自己在真正牛逼的人眼里其实连个屁都不是。”
“谁他娘的不是从排档到饭馆再到饭店再到酒店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现在的刀爷到明珠任意一家星级酒店里哪个酒店的经理敢不出来恭恭敬敬地候着?”赵虎臣嘿嘿一乐,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瓶口移到了刕刀那,刕刀连忙端起了酒杯迎上来。
“这话说的也在理。”刕刀浸润在市井中显得匪气十足的脸也露出几分世易时移的唏嘘,只是他和赵虎臣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推心置腹地让他把中心底的感慨全部说出来的地步,确切地说两人还处于一种微妙的权力博弈状态,只是这个博弈的对象虽是赵虎臣,可参与者却不是赵虎臣本人,而是漠河。刕刀有那个自知之明,当杨霆拒接他的电话开始他就明白自己这条以前跟着主子打天下的走狗要为主子的接班人让路了,这些年下来他砍过人绑过人当着人的面强歼他妻女的大好事他也没少做过,抄家灭门全部丢到黄浦江喂鱼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曾经无数次预感自己会死得很凄凉的刕刀也想的很开,他这辈子从当上地下拳场管理者的那一天就已经定了下来,他不想往上爬了,准确的说是不敢,当初一起称兄道弟的几个弟兄后来被仇家杀掉的有是有但毕竟是少数,还有的功劳大到能跟主子平分天下的弟兄哪里去了?大抵就是胆子长了毛做惯了上位者的滋味想要摘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面的那四个字,结局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刕刀自认不是个豪杰不是个英雄,但他有着自己活下去的方法和智慧,他有自己的小聪明,所以他能够守在金山区这个位置做他的小土皇帝,算是杨霆对他的补偿也好安慰也罢,总而言之这些年下来他的钱足够让他安安逸逸地过上一辈子。
老主子要拿他的地盘给接班人做试金石,他不想死的话只能让路,但他有自己的底线,他并不希望就这样蛰伏一直到老死或者被眼前这个始终让他探摸不到底子的年轻男人掌权之后当作废物处理掉,所以他要和漠河争,说是为权,更多的还是为了能活命。
一朝天子一朝臣,刕刀心底跟明镜一样亮堂,如果赵虎臣要拿他这个元老杀鸡立威那杨霆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刕刀的心思,赵虎臣能揣摩到几分,无所谓怜悯不怜悯的,他自己尚且有无数的豺狼虎豹在周围虎视眈眈,他有什么空去拯救别人?
三个男人七八瓶酒一瓶果汁,几碟下酒的小菜,这一桌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其他那些客人的喧嚣和吵闹,连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板都觉得有些蹊跷。
钟点查差不多到了十一点的光景,赵虎臣眯起眼睛喝下一杯酒,吐出凤爪的骨头,在桌布上擦了一把手,忽然道:“刕刀,如果我要你从现在这位置上下来,找个地方颐养天年,你干不干?”
一杯酒喝到一半的刕刀手势停住,杯中的啤酒没有继续减少显示出刕刀现在并没有在喝酒,只是含着一口酒眼睛看着赵虎臣。
沉默。
一直到刕刀放下了酒杯良久,赵虎臣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
漠河坐在赵虎臣身旁,自从天台上陪陈太极喝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喝酒的他估计那是自己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酒,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天台上师父教自己拳法之后说的一句话,喝酒伤身,更伤心。
看着眼前沉凝不语的刕刀,漠河眼皮跳了跳,望向那杯黄色的液体,到底是酒伤人心还是人自伤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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