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骤然响起,原本众人集中在徐箫彻身上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安景帝。
而此时,安景帝已经随着徐箫彻露出的面容,而缓缓起身,胡唇微张,满目惊愕,复杂的神情一齐涌上,懊悔、欣喜、感激、满足……
相比于安景帝的激动,主动而来的徐箫彻则显得淡定极了,沟壑深陷的沧桑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怅然,最终归于风轻云淡,“一别经年,陛下,龙体圣安。”
安景帝看着徐箫彻苍老如斯的面容,张了张嘴,却是满心复杂情绪堵在心口,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反而踉跄一步,差点摔下台阶,还是清王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他堪堪稳住了身子。
清王看着安景帝的反应,再看看徐箫彻看着安景帝叹息的神色,拧眉笃定,“师父,您认识陛下?”
徐箫彻看着安景帝这个样子,淡淡叹了口气,略带嘲讽,又似半开玩笑地调侃,“陛下这身子,如今可越发不像样子了。少时陛下不听劝,不肯好好习武,到老了可曾后悔?陛下这般急切地朝老夫走来,还是想一剑杀了老夫吗?”
清王一听这话,扶着安景帝的手顿时用力,立刻就让原本就步履踉跄的安景帝难以向前一步。
安景帝一转头对上了自家儿子幽冷警告的深眸,不由得苦笑……他说,怎么这混小子厉害如斯,原来、原来是这老东西教出来的……
安景帝一步动弹不得,没了法子,他倒是先看向了徐箫彻,服了软,苦笑一声,认真懊悔,“老师,当初是朕错了。一意孤行,双目蒙蔽,又错信奸佞小人,残害忠良……”
徐箫彻看着苦涩认错的安景帝,眼中怔愣,而后颇是疑惑地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不恨老夫了?陛下可还记得,是老夫处置了那两个并非皇族血脉的孩子,逼死了胡氏。”
“朕……记得。”安景帝苦笑一声。
如今徐箫彻再提起胡氏,安景帝的眼中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偏执疯狂,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普通逝去的妃嫔。
年少情劫,终于……过去了?
徐箫彻讶然一笑。
一殿之人,都被安景帝和徐箫彻两人奇怪的反应弄得疑惑不已。
在这诡异寂静的氛围里,秦皇后缓缓走来,淡笑优雅,对徐箫彻点点头,俯身而拜,“顾帝师,这些年祁墨多谢您教养了。请受本宫一拜。”
顾?
帝师?
即使是清王、徐章和顾笙辞这三个亲徒弟,都不知道自己师父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可徐箫彻的年纪,也只比安景帝大了十来岁,当年安景帝可是少年登基,那徐箫彻岂不是才……二十几岁?这么年轻的帝师?
众人惊愕时,徐箫彻扶起秦皇后,朗声笑道,“贵妃娘娘折煞老夫了,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老夫答应了先帝,会替他守好大懿江山。虽说这当老子的不听话不顶用,好在还有这混小子争气些!”
当老子的是谁,不用说众人也都知道。
好在安景帝这些年脸皮练得厚实异常,咳了一声,就当没听见。
清王也没闲心这时候讽刺安景帝,他把安景帝丢给顾长德,便凑到了徐箫彻的身边,“师父,您不是姓……”
“为师……其实姓顾。”徐箫彻说到这儿,看了顾笙辞一眼。
这个目光,让顾笙辞顿时心里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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