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就这一错目的功夫,这位众人畏如毒蛇的方公公就瞬间佝偻了起来,早没了从前那叱咤风云时阴毒森然的精气神儿。
清王让到了旁侧,众位老臣也都退回了自己的坐席,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殿的方建常。
上首,安景帝看着方建常自己端着一个实木匣子上殿,心里还有一丝丝侥幸,他紧紧盯着方建常,袖笼中的双拳早已无意识地紧紧攥起。
方建常在四周瞩目之中走至殿中,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与安景帝对视。
此时,其实安景帝心里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伙计……
君臣无言中,空气凝滞,令人窒息。
方建常低垂着脑袋,跪于殿中,将手中的木盒高托过顶,“罪奴请罪,当年颜氏抄家,奴才与张奉礼勾结,陷害忠良,现于堂前供认前罪。”
“当年颜氏通敌叛国书信,皆是张奉礼仿造,奴才趁搜查之时放入颜府,后忠良罹难,微臣寝夜难安,故独留当年铁证,以期有一日重臣昭雪,罪臣伏诛,以求心安。”
顾长德看着昔日一直在自己身侧的老家伙,有一日竟也跪在了这大殿上,接受着众臣谩骂,陛下宣判……
一时间,顾长德怔怔地愣在原地,心里一阵翻涌,头一次,他没有及时地为安景帝去将东西取回。
好在,顾长德还有个干儿子,呈海见顾长德愣愣地看着方建常,立马小跑着过去,替顾长德将方建常手里的匣子接了过来,递到了安景帝的案前。
安景帝翻开了那匣子,看着里头一份一份整理清楚的罪证。
确实是方建常亲手整理的,一个个罪状,铁证如山,有这个匣子,根本容不得张奉礼和方建常辩驳。
这些年方建常替多少人收集整理了罪证交给安景帝,只是安景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会受到方建常替自己收集整理的罪证。
安景帝到底将堵到了胸口的那口黑血吐了出来。
顾长德猛地回神儿,尖声刺耳,“快传太医——”
安景帝吐出了这口血,脸色反倒缓了回来,他看着底下打乱的群臣,抬手朝来扶他的顾长德摆了摆,拿过帕子在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老血。
“朕无碍,来人,拿下罪臣张奉礼、方建常。”
谁拿下呢?往日这种事都是密卫上前,但如今密卫统领方建常自己犯案,密卫们早已懵了,甚至连站在殿上的禁军副统领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自然不能让安景帝一声令下无人响应,魏清墨起身,瞪了一眼愣在角落里的禁军副统领,后者立马反应了过来,跟在魏清墨的身后,将人绑了起来,重锁压身。
安景帝没说将人带下去,魏清墨也没有将人直接拖下去,只不过上冠摘去,枷锁在身,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张阁老、方公公,而是两个阶下之囚,罪臣奸佞。
安景帝看向了清王,无言地示意他继续——安景帝很清楚,今日清王的目的绝不是抓两个佞臣,而是要为护国公颜家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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