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出租车颇多的街口停了下来,蒋彧南搀她下车,炎凉破天荒地说了句:“谢谢。”
短短两个字,令蒋彧南原本流于表面的笑意渗到了眼底,“你家的家宴也不准备参加了?”
“家宴我是从来不参加的。”
他一副愿听详解的表情,炎凉犹豫之下,终究是说了:“我怕我看到两个女人以同一个男j□j子的身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会恶心到想吐。”
炎凉说完已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蒋彧南站在车门旁,目送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上了出租,这才重新坐进车里。
他沉着脸坐着,迟迟没有吩咐司机开车,司机只能不时地察言观色,竟突然看见这个历来冷酷的男人眼中转瞬即逝的一抹悲凉。
司机回想方才炎凉所说,也应景地叹惋到:“生活在这种家庭里,挺不幸的。”
“那么,造成这些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不是该下地狱?”
蒋彧南幽幽的说。
他声音那样轻,表情里一丝温度都不留,吓得司机一愣。
蒋彧南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回过神来,笑了下:“开车吧。”
***
合作案的成功在公关部的各种疏通下,占了不少媒体的大版面,大肆宣传的效果立显,公司持续低迷的股票都反弹不少。
三个月后公司周年庆,恰逢强尼韦尔有行程到国内,公司公关部在蒋彧南的意嘱下,广发媒体邀请函,打算大办一场。
徐晋夫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炎凉也拆了石膏,时间正好,能双双出席周年庆,粉碎流传已久的父女不和的传闻。
徐晋夫差遣梁姨往炎凉的公寓送了不少礼服。
梁姨在徐家帮工了几十年,算是跟炎凉关系最好的长辈,徐晋夫差遣她来做和事佬,也是因为有这个层面的考虑。
可炎凉不买账,借口加班迟迟不回家,梁姨见不着她的人,但有她家的钥匙,可两次放在她家的衣服都被原封不动地扔进了垃圾桶,第三次,梁姨索性直接把衣服送到了炎凉的办公室里——
炎凉这回是真的在加班。
一堆的工作,炎凉正盯着电脑处理刚传过来的行销企划,桌上的小钟指向晚9点。这时,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敲她办公室的门,炎凉先是疑惑:“进来。”
见到推门进来的梁姨,再看到梁姨手中的礼盒,炎凉顿时了然,也顿时无奈了:“梁姨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对着媒体我笑不出来。”
“二小姐,你去年还是学生,还可以说学业忙回不来,可你现在都上了快4个月的班了,真不能像原来那样跟你爸对着干。”
炎凉抚了抚额。
“就当帮梁姨一个帮,成不?”
梁姨是看她长大的,她一颦一笑都逃不过梁姨法眼,见她似有不忍,梁姨再接再厉,把礼盒直接放在了桌角:“梁姨答应你,以后都不帮你爸爸做这些你不喜欢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炎凉叹了口气。
慢悠悠的把眼睛摘了,饶了半个办公桌,来到放了礼盒的桌边,有点不情愿地拿眼镜架挑开盒盖:“这礼服又是徐子青挑的?”
“不不不,这次是我选的。”
炎凉这才愿意用手去碰礼服。准确来说是件旗袍。
“我其实也挑不来,可大小姐选的那些西式礼服啊,我真是看不惯,整个背都露出来了,哪里好看?我倒是喜欢这种旗袍的,设计师说现在流行这种款式,我就拿来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炎凉只叹父亲这招用对了,她对着自己熟悉、爱戴的人,从来说不到三句拒绝的话。她挽住梁姨的手:“喜欢。衣服我收下了,我送您下楼。”
“别别别,你忙吧。我自己走。”梁姨说着已回身朝门边走去,出了办公室还不忘嘱咐她,“记得试试这件合不合身吧。不合身的话,还得挑个时间请设计师来改。”
见炎凉点头,梁姨终于放心地关上门。
炎凉看着礼盒发了会儿呆,重新戴上眼镜。
却再难把全部神志都投入到工作中,想到要跟徐子青挽着手在记者面前笑,她就烦。烦的她再看不进去文件,丢了笔,扯了眼镜,仰靠在椅子上片刻,索性起身试旗袍。
炎凉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一身的套装转眼被她一件一件地丢在了沙发上,很快最后一件衬衣也脱了,炎凉拿过旗袍换上。
旗袍用着上好的料子,精致的锁边和纽扣带着种旧时代的风情。尺码确实小了点,露着一双长腿,纽扣也只扣到锁骨下方几寸处,几乎露了半个胸。
梁姨估计定做时用的是她十几岁时的尺码,炎凉无语,想用力扯上纽扣,没成想一用力,纽扣上的珍珠竟被扯掉了。
珍珠蹦达到地上,一路滚向门边,炎凉回头,本是想寻找珍珠,却在回头的一刹那就僵住了。
门边站着蒋彧南。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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