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勤说到做到,四十五分钟之内便找来了八个人,长相都是大众脸,基本是丢到人群里绝对认出来那种的。
“怎么样,我已经安排好了,完事就让他们先到苏州去避一避,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那时候唐映瑶还能能在上海立足还是回事,也根本不会有人追究这种事情了。”
佟少琪站在树影之后看了一眼,点点头,作奸犯科杜如勤熟门熟路,还是让他折腾去好了,自己只要旁边看着就行。她现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家里就这么放心如月,我看她平时也是只有司机接送,要是有仇家找上门不是白白送死么?”
虽然现在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世道,可女儿总还是可以用来联姻的么,而且堂堂杜月笙的女儿若是被别人抓了去,他面子上恐怕也挂不住。
“这个么,小妹不是道上的,平时根本没有抛头露面过,所以大多数上海人根本就不知道老爷子还有这么个女儿,而且他老婆就四个,平时轮着带出去,外面人谁知道哪个又生孩子了。所以才没做什么防护,但是平时也是有人暗地里跟着的,以防万一么……其实,老爷挺喜欢如月,别看他嘴上不说,有时候急了还打人,但是对如月却是心疼,要不她也不能继续读书,早嫁人生孩子去了。”
杜如勤和杜如月是同父异母,杜如月平日里又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性子,所以两人也基本没什么交集,关系不过一般。佟少琪也早就从杜如月哪里知道这些,不过现在看来,他其实心里还是在乎这个妹妹的么。
沉默一会,杜如勤接着问道:
“你是去看看热闹还是回家,要回家的话我送你。”
“当然要去看看,打群架这事我还从来没近距离观赏过呢。”
当然,只限在这辈子。佟少琪没跟那几个人见面,只跟着杜如勤悄悄来到唐映瑶家院里外面,作为佟振海的小公馆,这里地势比较偏僻,但是房子却建的不错,纯正的欧式设计三层别墅,还附带个花园。自从到这个时代,她还真没有来过传说中唐映瑶住的地方,今天第一次长眼了。
“少琪,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不要乱走,不要出声,知道了么?”
杜如勤也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语调却跟刚才戏谑逗趣的完全不同,低沉而严肃,还带了一份凌厉在里面,纯粹的命令。佟少琪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黑暗,隐藏,动乱,指令,这种紧张和刺激好像还时刻印刻在自己的灵魂中,不过蛰伏在身子里几年,让自己几乎遗忘罢了。
佟少琪陷入沉思,杜如勤没听到她的答复,以为她是被这种场面吓着了,也不过分追究,向前走了几步,前面就是一条小路,路灯下,几个浑身黑衣的男人分散在四周。
看到杜如勤,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走了过来,跟他寒暄几句,几人便都掏出藏在衣服里的铁棍,快速向唐映瑶的宅子围了过去。杜如勤靠在路灯边上,点了一只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看着天上皎洁月亮。
不一会,唐家房子里便传来叫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伴着清脆的瓷器落地声音。杜如勤听了片刻,便将手中的烟丢在底下,脚尖踩灭,转身回到佟少琪身边:
“怎么样,好听么,其实,我第一次跟着爸爸去砸场子的时候正好七岁,那时候他就指着一个很胖很胖的老头说,就砸他,他是咱们家仇人。其实,我已经能记事了,那人以前经常到我们家里来,还给我买糖吃呢。”
佟少琪默默的听着,低声喃喃道:
“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朋友和仇人。”
“呵,说的没错,我怎么也开始啰嗦上了,看样子砸的差不多了。我让他们砸完留下口信,是唐映瑶那个大哥在外面拈花惹草给别人戴了绿帽子他们才上门的,放心,没人能查的出来。”
杜如勤看了看表,又开始抱怨:
“有点慢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开始好逸恶劳了,以前我们那时候,这么大面积,也就一刻钟绝对完事了,真是,哎,压力,压力,教育还是要从娃娃抓起。”
佟少琪忍住再次翻白眼的举动,又来了,刚刚还是闷骚黑社会,现在又开始不着调,或者他刚才就是装出来的?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你告诉他们了吧,不要伤人,更不要死人,我们的恩怨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宅斗,只是女人之间磨爪子的玩意,若是见了血,恐怕变性质了。杜如勤耸耸肩,不甚在意的回道: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一个人不伤,就是砸东西而已,那个什么水晶吊灯是重点。我说少琪,你好像没怎么紧张么,以前见过这种场面?”
佟少琪应该不是个大家闺秀么,为什么可以站在暗黑的林子里跟自己这个单身男子看着一群人在里面打砸而没有一点波动,怎么也得表现出点女子的矜持和惶恐才符合常理吧,要不自己这英雄安慰美人的戏码可怎么往下演?杜如勤很是郁闷,摸着脑袋开始懊悔早知道应该拿点什么壁虎老鼠之类过来,或许还能赢得个投怀送抱。
“我比较会装。”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