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常炎没想到这把火烧到了他身上,他顿时有些气短,悻悻道:“娘,说这个做什么?”
羊氏这才稍稍有了些底气,冷哼一声,眼刀子却又飞向姚父姚母那边,“谁家小辈有个三灾两难的,家里头的老人都要出些银子,咱们家的倒好,把着银钱也不松半分,要不是这样,我至于到处省银子吗?”
姚母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嘴唇微微颤着,说不出话来。
姚家老大一听,也觉得有理,隐隐怨上了姚父姚母。
阮明姿冷冷的看了一眼羊氏,轻轻的拍了拍姚母的手,这才站了起来:“大舅妈还有脸说这种话?……谁家老的生了病,不是底下的儿子一道出钱看诊的?我就问,姥姥身子不好,拿得这些药,你可曾出过半文钱?姥姥还在生病拿着药呢,你这当儿媳妇的不伺疾左右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问病弱的长辈要钱?”
这一番话下来,姨姥姥章姚氏不住的点头。
她年纪大了,自然更容易代入到姚母的角色里去。若是她的儿子儿媳不掏一文钱给她看病,还要反过来问她要银钱,她一口唾沫唾死他们!
“老大啊,我记得你先前也不是这样啊。”章姚氏很是不满,“现在咋这么不孝了?”
一句“不孝”压下来,姚家老大腿差点就软了。
在他们这附近的村子里,你如果待下头的小辈不好,大家顶多指指点点说你不慈,但你若平白无故对长辈不孝,这名声传了出去,村里人的唾沫星都能把人淹死。
荣氏不想再听人扯这些,她咬了咬牙,从炕上下来,给席天地跪了下去,眼里含泪,“席神医,求你救救我儿子……花多少银钱都行!”
席天地哼了一声,“这会儿知道利害了。”
他口风没松动半分,看也不看一旁的姚家老大以及羊氏一眼,径自打开了药箱,拿下巴点了点炕上的那个小小襁褓,“屋子里暖和得紧,把你儿子脱干净。”
经了先前那一遭,荣氏对席天地简直奉若神明,她慌忙把桂哥儿从襁褓里给剥了出来。
姚父姚母这还是头一次见席天地给桂哥儿诊治,下意识的握紧了阮明姿的手。
阮明姿反握回去,低声道:“姥姥别担心,席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他既然说了可以救,只要大舅妈她们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就一定没问题。”
姚母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席天地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精准的扎到了桂哥儿身上的各大穴位之上。
旁人倒还好,姚母是头一遭见这个,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章姚氏也惊疑不定,转头问姚父:“这,这真的没问题?我咋看着心里发虚……”
姚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道:“……总归都是桂哥儿的命!”
他已经看开了,或许真像这位大夫说的,投生到他们这样的人家,对孩子来说,是一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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