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道:“这诸犍兽体内身子强健,气血偏热,要想毒倒它便需要配制寒毒一类的药。”
紧接着又指着另一个岩洞道:“那头蛊雕生于水中,体质偏于水寒一脉,要想毒它便得以火毒攻之。”
魏剑鸣瞧了瞧那兽,生有豹身、雕嘴,独角,正是三教古籍所载的凶兽之一,此兽叫声如婴儿,喜食人肉。
摩云继续说道:“但这两种凶兽走在一起,咱们就必须使用火毒和寒毒两种基础毒药,可是这两种毒药却是相互克制,一旦合用便会削弱毒力,所以燹祸长老就是为此愁恼。”
誊咲补充道:“若单是如此还可以用阴阳调毒的法子解决,偏偏凶兽种类繁多,各种体制混杂在一起使得配毒更为困难,哎……如今燹祸长老已经传讯给我姑母了,希望能合我族两位使毒高手之力解决这个难题吧。”
誊咲乃蛇族一脉,也算是螣姬的旁系子侄。
倏然,一声兽吼响起,震得四周一阵颤抖,众妖吓了一跳——难不成有凶兽破牢而出了?他们不敢怠慢,连忙围过去查探,只见其中一个岩洞被打开,里边黑压压的看不清楚,蝎鳌问道:“那是哪个牢洞?”
小妖搭话道:“是关押鬼眼兕的牢洞。”
鬼眼兕其状如牛,浑身苍黑,生有一角,乃浸润阴煞之气而生,目蕴怨气,可夺人魂魄,故而以鬼眼命名。
“哈哈,这支牛角生得好,拿来泡酒就更好了!”
洞内响起一阵爽朗笑声,蝎鳌等群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袁齐天从里边悠闲地走出来,手里提着那鬼眼兕的牛角。
这时燹祸已经赶了过来,看到这情形差点没被气死过去:“袁老大,你在做什么?”
袁齐天道:“现在的酒味道不够,拿着牛角来泡一下,增些酒味!”
燹祸道:“这鬼眼兕是诞于阴晦,浑身霉味,你也敢吃吗?”
袁齐天摆了摆手道:“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至阴便有至阳,那牛怪虽然浑身阴晦,但这牛角却是精血所凝,属纯阳,拿来泡酒最好不过。”
说罢便把牛角塞入酒葫芦里,浸泡了片刻,他抿了一口酒,不由舒爽大笑:“果然美味,酒劲十足,好东西啊!等过些日子,老子也要把那头老鬼眼兕的牛角摘下来泡酒!”
见这老猴子喝得畅快,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就在一旁看着,而燹祸却陷入了沉思。
“对了,煞域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袁齐天喝了美酒,鲜有地关心正事,蝎鳌等三个后辈小妖不敢怠慢将前线战事讲了出来。
袁齐天眉头一蹙:“昊天圣母被厉帝练成僵尸了?”
蝎鳌道:“龙主亲眼所见!”
袁齐天摇了摇头道:“这事有些古怪!”
说罢又扬起酒壶痛饮起来,忽然听见燹祸大声笑了起来。
袁齐天骂道:“老二,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得老子差点没把酒撒掉!”
燹祸笑道:“袁老大,多谢你,让吾茅塞顿开,总算想到如何配毒了!”
苦思多日的难题有了结果,蛇蝎两族之妖不由得竖起耳朵听讲。
燹祸道:“要同时毒杀凶兽就必须让各种不同的毒药发挥作用,而难点就在于凶兽体质的不同,使得剧毒相互限制。而袁老大你刚才所言,让小弟悟出了一个道理,天下万物原本皆不分彼此。”
袁齐天虽然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立即明白燹祸所言:“你是想从凶兽之根源下手?”
燹祸道:“凶兽乃集天地戾气异化而成,这戾气属秽,所以只要以能寻到至秽之物作为毒引便可毒杀凶兽群!”
袁齐天问道:“你去哪里寻那至秽之物?”
燹祸道:“天下万物皆起源于混沌,至秽之物必然也存在于混沌之内。”
魏剑鸣道:“在下曾从家姐处得知血雾林内有一块混沌异境,不如让在下去寻那至秽之物。”
仇白飞统帅十万大军远征西夷,大小战船数以千万计,主舰名为破海号,长六十丈,承载火器弩炮过百,其规模堪比盘龙号;主舰四周设有二十艘铁甲战舰,长三十丈,每一艘铁甲战舰麾下再有三十艘战船,每一艘战船长约十丈大小,而战船四周又有许多小型快舟编制的小分队,组建出大恒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水师舰队,由凌海郡港口出发,乘风破浪,一路北上,绕道北海冰原,随后再取道南下,抵达西夷海域。
主舰之上,仇白飞眺望远方,只见波涛翻涌,水黑如墨,可见海深几重。
风望尘立在他身旁说道:“大帅,此地风中带着朽气,水底下恐怕不太平哩。”
他修行风之卷,对于气流十分敏感,一阵见血地提醒仇白飞。
仇白飞淡然地笑道:“多谢风大人提醒!”
果不其然,舰队再行了十余里,便见海水不住翻涌,水泡咕噜噜地往上冒起,仇白飞神色一沉,心想水底下果然有东西,风望尘说道:“大帅,让玄鲸舟去收拾海底下的东西吧!”
仇白飞摇了摇头道:“玄鲸舟乃我军水师之杀手锏,对付这些小瘪三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还是让仇某先对付他们!”
说罢命人摇晃旗号,命令三十艘快舟率先迎敌。
这些快舟大小约莫五丈,载有五十余人,每一个都是戎装持刃的士兵。
快舟底座乃是有数个用透明玄晶打造的窗口,士兵可透过窗口观望水下状况,立即看见水中有无数条怪鱼正在游弋,其身子几乎跟一个成人般大小,生有四个眼睛,满嘴利齿,身子鳞片脱落大半,露出大块大块的腐肉,正是一群被尸气腐化的海鱼。
它们没有生气,只有本能地嗜血,如今闻到十万人的气味那会不疯狂,前仆后继地朝舰队扑来。
将士立即作出反应,开启机括,快舟底座下立即翻出了五口弩炮,而这些弩炮则分别由五个士兵操控,其构造竟跟当日铁烈使用的震天弩类似,但却更为灵活,乃儒门数坛巧匠所制造的破邪弩枪,这些弩枪由一根修长的钢管,类似与火枪的枪膛,而箭矢前段成梭锥形,后端为一个平整的圆形,每一根箭矢也只有巴掌长短,里边更是灌满了火丹,在士兵拨动扳扣时,钢管内的机括便会撞击箭矢的尾部,里边的火丹则会点燃,产生一股热浪将箭矢推出,威力极为庞大,尤在弑神火枪之上,但其于体型过于庞大,需要固定才能有效瞄准。
在仇白飞被任命建造水师后,龙辉便同孟轲孔丘商议,由儒门给他提供最大帮助,所以这一只水师配备了大量儒门所制造的崭新军械,相比铁鹰的陆兵而言,仇白飞这支水军的军备更为精良。
“杀!”
随着兵头的一声令下,弩枪立即发射,弓弩震动的声音即便是深邃的海水也被激起一股股的乱流,只看那弩箭连环而出,被火丹灼热的箭矢即便在水中也是红彤彤的,带起一股热流射向怪鱼。
箭矢威力极大,一下子便将怪鱼身子打穿,而且所带出的气浪还将鱼身撕开一个簸箕般大小的缺洞,只要被打中,整条鱼都基本断成两半,所以即便没有击中鱼头,这些受到尸气污化的海鱼也失去了游动的能力,渐渐沉入海底。
首战告捷,水师众兵士气大盛,仇白飞下令全军继续前进,小型快舟则为先锋在前开路,紧接着天边飞来一群海鸟,同样也是被尸气污化,其眼睛透出一股晦暗的灰蒙,它们咕咕啼叫,扑打着羽翼朝舰队掠来。
“碎云雷弩——准备!”
遇上天空怪鸟,那三十艘先锋快舟那会让它们近身,甲板上的炮台立即扬起五口弩炮,其形状与破邪弩枪相似,由精于控弦的士兵操控,对着鸟群便是一番扫射。
梭锥般的弩箭夹杂着火光掠出,先是穿透海鸟身子,紧接着弩箭便爆炸开来,空中顿时一片赤炎,然而火气之中还绽放着灿白的电光,交织出一片火电密网,仍那凶禽再如何悍勇也被尽歼于百尺之外。
目睹如此强力之军械,即便是身为主帅的仇白飞也露出惊叹之色,连连称赞道:“儒门巧匠果然得天独厚,此等绝妙神奇,世间鲜有!”
当初儒门分裂,仇白飞也见识过了儒教巧器,如今儒家再统,实力更是不可估量,这破邪弩枪、碎云雷弩便是其实力之展现。
“有如此神器助阵,再由各路英雄掠战,我军何愁不胜也!”
一个副将对仇白飞感叹道,正是昔日江南军旧部——陈俊。
同属江南军旧将的朱丹林也感慨道:“是啊,这次咱们还有蛟龙相助,就不信这些西夷鬼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仇白飞身边的将领大多都是江南军旧部,他们当初可是吃尽了蛟龙的苦头,如今这支旧日强敌摇身一变成了己方助力,个个都是心头大定。
仇白飞信心满溢,说道:“我朝军容鼎盛,想来那神州战场也是捷报连连,咱们可不能落后他人,定要早日取下西夷,已报国恩!”
其余将领纷纷大声叫好,都起了跟铁鹰那一路大军比较的心意,势要先他们一步夺下战功。
这时风望尘干咳了一声,暗中传音给仇白飞:“大帅,风某有迷言相告,还请大帅辞退左右!”
仇白飞疑虑地望了一眼,便对其他将领说道:“尔等去指挥舰队吧!”
“风大人,仇某已经招办,有何指教还请名言!”
帅台之上便只有仇白飞和风望尘两人。
风望尘说道:“大帅可知,这一年以来,儒门所制造的巧器都全部投在大帅的军队之上吗?”
仇白飞大吃一惊:“那神州战场呢?”
风望尘道:“大多都是一些老的军械,可堪一战的便只有儒武巨神和镇邪车了!”
仇白飞脸色一沉,说道:“那边可是主战场,其胜负牵扯了天下大势,怎可如此轻率!”
风望尘道:“非也,牵扯天下大势的胜负在于大帅这一路!”
仇白飞道:“何出此言!”
风望尘道:“西夷乃煞域兵力来源,攻下西夷等同断了煞域后路。”
仇白飞道:“此点世人皆知。”
风望尘笑道:“既然西夷如此重要,煞域岂会将其弃之不顾呢!”
仇白飞道:“出站前皇上已经同仇某说过,西夷战线并非一定要取胜,远征军的目标便是要扰乱敌人后院,替正面战场分担压力!”
他们这路大军虽然有十万之众,但士兵都是被铁鹰挑剩的,对于此点仇白飞心中始终有些苦涩和难受。
他久居官场,自然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而且他还曾经跟随过沧释天,没有被斩首就已经是万幸了,那还敢计较这些。
风望尘轻摇折扇,淡笑道:“大帅身经百战,却沦落到要替别人做嫁衣的地步,风某真是为大帅不值哩!”
仇白飞眼中露出一丝苦涩,说道:“保家卫国,武人之责,仇某既然着上这一身甲胄,这条命便是国家的了,不求建立惊世功勋,只求死得其所!”
风望尘道:“大帅,你可知王爷已经将伐煞之胜负筹码全部压在你身上了吗?”
仇白飞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风望尘道:“西夷对煞域如此重要,厉帝绝不可能放任不管,咱们兵分两路的战略也不是什么秘密,厉帝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仇白飞道:“吾已做好血战的准备!”
风望尘道:“大帅,风某斗胆一问,若是给您守城,明知敌军要攻击你的后方,你除了排布重兵之外,还会做什么?”
仇白飞道:“自然是建立和确保前线和后方的联系,以便首尾呼应,后方可以给前线提供补给,而前线也能及时派兵增援后方!”
说到这里,仇白飞忽然醒悟过来:“风大人,莫非煞域……”
风望尘点头道:“没错!煞域也一定建立了一条可以连通西夷的密道,以便可以相互援助!”
仇白飞眉头紧蹙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
风望尘跺脚道:“大帅,您还不明白吗?这条密道正是咱们取胜的关键,正所谓寇可往我亦可往也!咱们只要找到这条空间密道,便可以直插煞域境内了!”
仇白飞道:“风大人,不是仇某不信你,但密道一说实在有些虚缈。”
风望尘道:“大帅,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如今整个西夷海域都是阴兽,但你想想,即便整个西夷大地尸毒横行,但这些僵尸也都是在陆地上活动,如何将尸毒带入海中,还污化了万里海域,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忘川河水已经流入了这海域之内,所以才会有整个大海的阴兽。此外当初煞域为了攻占奈何桥,曾引忘川河水来淹酆都,同理煞域也有能力将忘川河引入这片海域。”
仇白飞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风望尘道:“所以王爷敢肯定,这条密道便是忘川河汇入海里的分支,只要咱们能找到这个地方,便能逆流而上,直接攻入忘川河!所以,王爷才说服了儒门两位教主,让他们将儒教所有巧器投在了你的水师之上,为的便是忘川河的大战!”
仇白飞身子一震颤动,眼中隐有泪花翻涌。
“现在谁都认为神州那边是主战场,实际上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把握在大帅手中!”
风望尘语重心长地道:“如今,江南王、镇国王两位王爷还有儒道精锐都在正面鏖战厉帝,煞域的主力已经完全集中吸引住,还请大帅千万不要辜负这份重托!”
仇白飞长叹一声道:“仇某本是一介匹夫,被奸贼蛊惑,侍奉伪朝,误解忠良,多次在战场上冒犯江南王,然王爷不但放了我这阶下囚,还处处关照,如今还以身诱敌,此等大恩,仇某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分之一。”
说罢,他朝着东方连磕三个响头,起身之后严肃地对风望尘道:“风大人,仇某定然不负王爷重托,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用这身骨骸填平那条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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