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道煞化解后,儒煞又将小部分阳火转移过来,道煞再化劲……如此这般,儒煞不断将阳火送出去,道煞则不断化解,这一切动作也只是瞬息间的事情。
这种方法其实就是化整为零,就像一个人在搬运一车货物,若想一口气将货物和车子一下搬入仓库可能会扭伤腰腿,但要是将货物拆解下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厉帝的四重煞体便利用这种道理,将自己的伤势减轻到最低,甚至是没有,而宗逸逍则赔了一身的伤患,所以他丝毫不怕打围困战,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继续缠战下去,他定能将对手磨死,而且三才鬼城就在后方,随时可以回去滋补阴气。
儒道三破虚高手都瞧出了厉帝的动作,可是这四重煞体密不可分,牢不可破,即便双方的总实力相差无几,可是厉帝却能迅速回元,几乎是不死之身,不伤不痛,久战下去,他们必定要被拖死。
“厉帝!”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厉帝回头一看,紫色光华耀眼夺目,正是尹方犀。
他已经压住伤势,从地下窜起,手心凝起了一个紫色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打来。
这招来得甚急,快不及防,厉帝唯有出拳抵挡,甫一接招便感到滂湃无匹的劲力,只见紫阳真火炼化爆炸,沿着掌心侵入筋脉,厉帝被炸得灰头土脸,首吐朱红,叫道:“竟然能伤孤,好个纯阳霹雳掌!”
尹方犀这一掌正是纯阳小霹雳,威力虽不如纯阳大霹雳掌,但却胜在杀伤力集中,而且省时省力,不用像大霹雳掌需要久蓄元功。
要破四重煞体便得一鼓作气,以强大的杀伤破坏力打得厉帝无暇转移伤害,这儒门纯阳霹雳掌正是最好选择。
宗逸逍见尹方犀得手,也不顾伤势,大喝一声,掌心聚气,重燃阳火,也是一招小霹雳掌,但他却是用的更为精妙,他五根手指分别聚起一个小火球,窥准厉帝退路便一掌打来,五个小火球先分后合,威力更加惊人。
“妄想!”
厉帝怒喝一声,压住伤势,回身还击,利爪卷起一团阴风螺旋,也是将攻击力聚集在一点,正是藏玄冥功的最强杀招——轮回劫。
两股极端真元对撼,各受其害,阴皇再受阳火焚脉,儒者又遭邪煞伤筋,扬天呕出两道朱红,皆是伤上加伤。
宗逸逍内伤暴发,双膝一软,摇摇欲坠,恰好尹方犀过来将他搀扶住,并输以紫阳真气替他镇痛驱伤。
就在此时,元鼎将衍阳锐锋朝天一指,刀刃引穹雷天火,一股磅礴雷劲蓄势而发,正是梵天雷罡之绝式——玄火贯天雷。
厉帝怒道:“贼道,孤即便伤了也不怕你!”
元鼎一个箭步抢上,刀锋劈落,喝道:“伏诛”雷火锐芒直贯而去。
厉帝把心一横,命道煞分身将天穹鬼术催至极限,以柔卸刚,只见阴气化作诸天星斗,吞噬道者罡气。
但吞噬了一半,阴法星斗却到了极限,被雷火刀气硬生生劈开,轰隆一声,便见星陨天崩。
道煞分身也遭遇重创,口鼻溢出了浓郁黑血,而元鼎也不好受,脸色先是一阵酡红,紧接着变成紫酱,最后便是一片煞白,原来星辰粉碎时的力量也震他内腑淤伤,只是碍于面子将涌到喉咙的鲜血吞了下去。
净尘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看准机会,猛然出剑,同时祭起震阙惊雷和离丹烈火两招,并不是他不愿使出先天绝卦最强的天地元卦,而是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元鼎的雷火刀气已经伤了厉帝,所以他选择同样属性的卦象,再元鼎打开的缺口基础上进一步重创强敌。
雷火剑气就如同长了眼睛般,绕开儒煞、煌煞两大分身,直接刺向厉帝后颈椎骨大穴。
厉帝虽有伤在身,但身经百战,武感超绝,后脑勺感觉到一阵酸麻,立即知道危险袭来,本能之下便扭身躲避。
雷火剑气擦着左肩而过,厉帝虽然避开要害,但整条左臂的经络被剑气斩断,俨然废去一臂。
厉帝忍住剧痛,抬起右手便是回身一掌,净尘攻势已尽,收势不及,被厉帝一掌扫中肩膀,混元道胎也难承这股雄厚的阴力冥能,肩骨咔嚓一声,便裂了开来,痛入骨髓。
厉帝怒极反笑:“一剑换一掌,孤也不吃亏!”
原本普通的骨伤,以净尘的修为几个吐纳呼吸便可以续骨生髓,然而伤患处却被一股阴寒之气覆盖,阻断了道法疗伤,还不时地侵蚀骨髓,转眼间净尘的半个身子便已冰寒刺骨,苦不堪言。
远处山峰上,龙辉和杨烨将战况看在眼里,杨烨蹙眉道:“龙辉,你怎么看?”
龙辉道:“若论回元养气的速度,这厮堪称天下第一,现在他虽然也受了伤,但此刻战场上阴军尸兵扎堆成群,阴气浓郁,再加上不断有人战死,厉帝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吸纳阴魂尸气来滋补自身!”
话音未落,果然看到厉帝一扬鬼纹王袍,无数阴魂朝他涌来,儒道四人之中也就只有元鼎还未受伤,但这一股阴魂来的极为迅速,他连布阵阻挡的世间都没有,眨眼间厉帝便吸入大量阴气,四煞阴体瞬间恢复大半。
厉帝得意地笑道:“你们使出吃奶的劲伤了孤,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话间,四煞之力已经开始凝聚,笼罩住整个战场,蓄势待发,欲一举击杀儒道四大高手。
龙辉再也无法旁观,大喝一声住手,纵身跃下山峰,化作龙形横扫战场,破开厉帝煞气。
厉帝迎着龙气便是打出一记巨大的鬼爪,口中哼道:“龙小子,孤等你许久了!”
龙气毫不示弱,与鬼爪狭路相逢,两股力量在半空交汇相碰,顿时龙形消散,鬼爪崩碎,看起来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
厉帝虽有妙法恢复真元,但激战一番始终不如养精蓄锐的龙辉,相较之下,被天龙雄力震退三步。
厉帝挫而不颓,龙辉胜而不骄,两人各据一方,相互凝视,默默地积蓄力量,因为再一次出手便可能是生死博弈。
四煞鬼身正在迅速恢复元气,厉帝只用了几个呼吸便驱散了九成伤患,精神饱满,气充力足。
龙辉暗骂道:“这厮简直就是打不死,恢复能力比那两只大小凤凰还要厉害!”
厉帝自持不死不灭,得意地笑道:“江南王,孤王今日便也领教你之神功,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厉害!”
龙辉冷哼一声,掌心蓄劲,泛起一股淡淡的暗金真气,天云被这股真气牵引,竟有散开之征。
我倒要看看你这四煞鬼体究竟有多硬!龙辉打定主意,准备施展龑武天书的顶尖杀招——暗雷霹雳,他现在也只能凝聚出半暗半金的霹雳劲,虽不能灭世创世,但也足够摧毁,所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要将厉帝打得魂飞魄散。
然而厉帝坐拥四煞鬼体,不死不灭,更有四重绝学,冠绝古今,便是太荒时代的两大煞皇冥岳和玄冥辟兵也远不如他,修为恐怕直追龙辉前世。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后方忽然传来巨大响声,只见三才鬼城不断震动,摇摇欲坠,俨然是要崩塌的前奏。
厉帝大惊立即弃战,领着鬼王冥将,带着阴军尸兵迅速回撤,龙辉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鼎喜道:“煞域欲行斩首行动除去铁少帅,而铁少帅反其道而行之,率精锐直插敌后,趁着煞域大军压境之际奇袭得手了!”
龙辉道:“阴河分支虽被截断,但这三才鬼城依照逆三才而建,牢固异常,便是儒武巨神也伤其不得,铁少帅是如何让这鬼城动摇的?”
元鼎道:“鬼城虽稳,但始终是依托地脉,贫道和净尘精心炼制了三枚枢离金针,只要分别在鬼城旁的特定位置插入金针,便可将逆三才重新拨正,自然可以动摇鬼城根基!”
元鼎所说的特定位置实际上就在鬼城墙角处,若是正面交锋,根本就难以靠近,所以必须趁虚而入才有机会得手。
龙辉沉声问道:“厉帝如今气势汹汹地回防,铁少帅岂不是危险之极?”
净尘道:“行动之前,贫道已经给了少帅挪移神符,届时只要发动符咒,他们就可以瞬间回到军营。”
元鼎道:“凶煞地脉遭受重创,就算厉帝补救成功,三才鬼城也是威力大减!”
龙辉笑道:“咱们便去阵法处等候铁少帅,也好给他提前庆贺一番!”
众人点头称是,便往后军营地走去,净尘所设的阵法便在后营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谁知到了后营,却见满地疮痍,而那个阵法已被毁去,众人大吃一惊。
元鼎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辉弯身在地上摸了一把,道:“地上残存着微弱阴气!”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感应起来,验证龙辉的说法。
净尘跺脚骂道:“该死,居然被煞域识破了这儿的秘密!”
这时靳紫衣在打退阴军后也赶了过来,得知状况后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尹方犀叹道:“靳师弟,煞域恐怕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划,铁少帅恐怕凶多吉少了!”
靳紫衣摇头道:“未必,若煞域当真识破咱们计策,厉帝派遣一支伏兵便可以轻易夺取少帅性命,根本用不着如此死磕到底!”
众人回想起方才的战况,皆觉得靳紫衣所言非虚。
“那靳院主觉得是何人所为?”
元鼎问道。
靳紫衣微微一愣,暗自思索起来:“这人似乎有意谋害少帅,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似乎有只黑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他念头百转,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可疑之人,无论是龙辉还是杨烨都在他怀疑范围之内,毕竟这两人文武双全,手握重兵,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民生威望皆在当今皇帝之上。
靳紫衣抿了抿嘴,将一切怀疑压在心里,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话说铁鹰成功刺入枢离金针后,便领着战刀刃士兵撤退,他伸手捏碎那挪移神符,但却依旧处在原地。
“糟糕,难不成后方生了变故?”
铁鹰大吃一惊,咬了咬牙,沉声下令道:“所有人听令,不许再做逗留,也不许恋战,速速退走!”
神符虽然失效,铁鹰依旧冷静,果断下令,指挥士兵们有序撤退,临危不乱,尽显将帅大才。
然而随着厉帝回归,鬼魂越发猖狂,三才鬼城破损的地脉竟也有了几分凶相,阴风大作,吹得众人眼难睁,步难行,气难喘,好不辛苦。
糟糕,厉帝回来了!铁鹰大叫不妙,立即下令道:“丢下所有负重,以最快速度撤退!”
士兵们卸甲弃刃,身子也轻快了许多,继续赶路,但鬼城地脉涌起的阴气始终缠住他们,花了许久也没有走出多远,而厉帝却是越来越近,人虽未到,散发出来的阴气已经凝聚成一尊狂怒的恶鬼,张牙舞爪,欲嗜人血,看得众将士胆寒心惊。
铁鹰脸色阴沉,心头泛起一股绝望:“难不成,我铁鹰今日注定埋骨在此?罢了,罢了,即便死也要跟厉帝血战到底!”
他拔出军刀,抛开生死杂念,准备殊死一博。
倏然,一股暖和的柔风轻轻吹来,铁鹰和战刀刃士兵感觉到一阵舒爽,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诸位施主,随贫僧来吧!”
佛耀普度,淡淡金华从前方射来,宛若照世明灯替众人指出一条明路。
铁鹰不假思索,领着众人便往光亮处奔去,只觉得眼前一亮,景色瞬息改变,他们竟然离开了三才鬼城的范围,来到了军营后方三十里的沙漠。
众人死里逃生,皆是喜极而泣,唏嘘不已,铁鹰感激地道:“不知何方高人相助,还请现身一见,让铁某聊表谢意!”
“施主命不当绝,贫僧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佛号响起,只见十余步外的盘膝坐着一名僧人,头戴斗笠,身披破旧袈裟,颈挂木佛珠,右侧放着一根枯木做成的禅杖,脚底穿着一双草鞋,身前立着一只白毛小狗。
对方虽然其貌不扬,但铁鹰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鞠躬行礼道:“多谢圣僧救命之恩,敢问圣僧法号?”
僧人淡淡笑道:“贫僧地藏,见过铁少帅!”
铁鹰肃然起敬,更加谦恭:“原来是怒斩波旬的地藏圣僧,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
地藏道:“少帅不必多礼,贫僧得知此地再燃战火,特来相助。谁料一来便见少帅遇险。”
铁鹰叹道:“原本净尘和元鼎两位道长已经替晚辈拟好了撤退方针,只是遇上变故,似乎挪移阵法被毁,所以晚辈险些死在厉帝手中。”
地藏伸手摸了摸身旁小白狗,说道:“谛听,你可知道是何人毁了阵法吗?”小狗摇了摇头,竟口吐人言:“毁阵之人道行极高,弟子无能听不出来!”
龙辉等人看到铁鹰回来本是惊喜参半,但见到身旁的地藏后,众人则只有喜没有惊,纷纷向地藏答谢,地藏也一一回礼。
铁鹰命人清点战局,损失虽然不少,但也除掉不少尸兵阴军,而且还顺带重创三才鬼城,也算是小胜一把。
“少帅……不好了!”
亲兵急匆匆禀报道:“皇后娘娘不见了!”
铁鹰脸色大变,追问道:“谁知道皇后去哪了?”
几个伤兵互相搀扶着走来,禀报道:“刚才有三具凶尸杀来,娘娘被它们缠住,打着打着就出了军营,现在还没回来!”
铁鹰脸色大变,喝问道:“究竟是何人负责镇守皇后娘娘营地?”
一个士兵回禀报道:“是……是萧玄将军。”
这萧玄乃萧太后侄儿,隶属外戚一派。
铁鹰命人传召萧玄,见了他便劈头大骂道:“萧玄,你是怎么保护娘娘的,现在娘娘丢了,你他妈的还有脸呆在这里!”
萧玄脸色铁青,诺诺点头。
铁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将娘娘安然无恙地找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定叫你人头落地!”
萧玄连忙点起本部兵马,不顾伤疲迅速出营寻人。
丹松道人也随军帮忙,他们依着路上尸气找寻,渐渐地往北边而去,途中看见了不少激斗的痕迹,诸如大地裂痕、泥土翻起、山崩石塌等,看得他们是一阵心惊肉跳,心想如此惨烈的战况,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丹松道人说道:“萧将军,娘娘曾打跑两头尸王,本事高绝,想必就算三尸弃出也奈何不了娘娘。”
萧玄叹道:“但愿如此,若娘娘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算阉了我做太监也难以补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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