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怎么办
FBI正式行动的前一天,大半个纽约都不动声色地进入了表面松弛暗地里警惕的紧绷状态,其中以距离市中心只有不到二十英里的机场最为紧绷。
他们提前调取了机场当天的所有客人信息,试图从中寻找出可疑的人员,也试图推测出贝尔摩德的目的。
她是在执行任务中的短暂停留,只在纽约转机,还是已经执行完任务,打算回纽约,停留的时间较长?
如果是后者,那FBI可以在机场截留伪装中的贝尔摩德很长一段时间,也可以在贝尔摩德离开机场后持续追踪。
但如果是前者,那就意味着从贝尔摩德下飞机、到再次登上飞机,FBI最多只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
他们可以找一些过得去的借口临时拦截个别飞机、推延几分起飞时间,却不可能拦截所有将从机场起飞的飞机,也不可能将乘客们无故关押起来。
因此,部的FBI高层得知了这件事后,很希望是后者,也做好了是前者的糟糕打算。
赤井秀一是按最坏的结果来进行布置的。
零点未过,伪装成各种工作人员的FBI人员便接过了安检等可以近距离接近乘客的工作,他们胸口佩戴的纽扣摄像头则将乘客们传回监控室,由大批FBI人员进行寻找可疑人员。
他们是一副放养的默认态度:加油,抓到了是FBI优秀,没抓到就学去东京的那三批FBI死远点,别死家门口。
并提前接到了一条未来。
“和其他FBI一样逊的话,”他道,“我会失望的。”
行动的负责人则是赤井秀一。
“在机场这种地方,要想不打草惊蛇地找到一位有着千百张面孔的魔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有很大的区别,一条未来不由得点头:贝尔摩德早知道了,区别更大。
只‘不打草惊蛇’就够困难了。
可对付贝尔摩德这种人,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一旦她提前得知,成功抓捕到她的概率就会无限下降,只有趁她措不及防的时刻抓住机会,才能干脆利落地抓住她。
贝尔摩德出现在这些乘客中的概率不大,但赤井秀一还是用视线迅速掠了几遍,又注视着有FBI伪装的工作人员前去查看证件时那些乘客们的反应,闻言回答道:“我确实有请你再次帮忙的想法在。”
他和朱蒂在零点前便已经把预计抵达机场的客人信息都排查了一遍,从中剔除了哪怕是完美无缺的易容术也无法易容的小孩子乘客们,继续筛选排查其他乘客。
一条未来看了赤井秀一一眼,没说话。
……赤井秀一早有预料。
更大到只不过略迟疑犹豫片刻,华盛顿便同意了赤井秀一推荐那位通风报信泄露贝尔摩德行踪的知情者加入行动,协助FBI办案的提议。
无论是‘这次的目标是曾灭口过FBI的代号成员’,还是‘这位代号成员是撒旦的同事’,都对FBI的debuff加成有些大,大到赤井秀一向上汇报时,他的上司直接对接了华盛顿,没有告知纽约的其他同事们。
他若无其事地附和,给予真诚祝福,“是的,你说的对,希望你抓捕顺利。”
监控屏幕上最大的几块屏幕显示着大厅的场景,已经是凌晨,大厅里坐着一些等待飞机的乘客,他们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打不起精神样子,又在他人走过自己附近时警惕地提起些精神,都很正常。
组织的存在是保密级别较高的机密,因此,大多参与行动的FBI接到的命令都是‘得到可靠线人举报,一位穷凶极恶的罪犯将在今天抵达机场’和‘罪犯男女不明、年龄不明、身份不明’这两条。
“我都说了‘明天,贝尔摩德会在机场出现’,要是详细到这种程度还找不到,还要再获得更多的线索才能勉强锁定嫌疑人,那你也太逊了吧?”
也大到华盛顿的FBI们都比较忙,无法前来担任总负责人,只能派很多不知情的FBI协助行动。
到机场监控室的第一时间,一条未来便倒坐在了监控屏前的椅子上,用下巴压住椅子背,一副昏昏欲睡的打不起精神样子,提前预判,“没有其他的额外线索了。”
赤井秀一看懂了,解释:“我没有太异想天开,没想着一直瞒着贝尔摩德那种人,但早在上飞机前便知道纽约有埋伏在等自己,和下了飞机才察觉到埋伏,有很大的区别。”
“听起来你似乎觉得行动大概率失败,”赤井秀一语气平淡,还在注视着监控,“我也认为这次的行动会大概率失败,但失败也是一次收获,可以化为成功的基石。”
说着,他低下视线,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转椅子的一条未来,“我没想到你会同意来现场协助FBI进行行动,你比我想象得更疯狂一些。”
很多罪犯都有重回案发现场的习惯,而重回案发现场,便有相当大的概率和警方遇上。
一条未来不是回案发现场,是直接和警方展开了合作,要比回到案发现场的罪犯还要疯狂。
不是所有人不久前被FBI以针对罪犯的警惕态度对待,不久后便可以若无其事地和FBI打成一片。
就连部分在那一晚见过一条未来,清楚这位经由赤井秀一力荐、获得了华盛顿那边的默许而空降协助行动的神秘‘知情者’其实是一位罪犯的FBI,都有些不自在。
但一条未来没有。
他就那么堂然皇之地走进FBI的包围圈,在FBI层层人手的包围下坐在椅子上打哈欠,和对赤井秀一说自己想加入FBI时一样,坦然自若到不像是个罪犯,和不自在的部分FBI比起来,他反而像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又打了個哈欠,“是吗,很疯狂吗,我不觉得。”
“我很想告诉你理由,”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下巴压着臂弯,语气漫不经心,“但说了伱又不高兴,算了,我说话难听我先闭嘴。”
赤井秀一其实知道理由:哪怕此时此刻,FBI突然更改抓捕目标,从贝尔摩德改为抓捕一条未来,他也能轻松地溜之大吉。
哪怕现在在机场,哪怕周围都是FBI。
一条未来如此,和‘撒旦’是同事,打过交道且关系不错,还是FBI天敌的贝尔摩德呢?
这场仓促逮捕行动的结果,赤井秀一已经隐隐预见了,他道:“我说你疯狂还有一个原因,贝尔摩德发现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恐怕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吧?”
“你对组织的态度很复杂,如果我没料错,贝尔摩德对你的态度也很复杂,我不太能理解你如此做的意义是什么。”
既然贝尔摩德信任一条未来到可以轻松告知他自己的行踪,没有太过防备,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相当不错,‘撒旦’的死亡和她也应该没什么关系。
而这又是一场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的逮捕行动,赤井秀一可以由此推出贝尔摩德真的和‘撒旦’的死没关系。
那么,这场逮捕行动最有可能的意义便是:一条未来在告诉贝尔摩德,他和FBI达成了合作。
对贝尔摩德而言,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对和‘撒旦’死亡有关系的那些组织成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对组织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赤井秀一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着,他发现一条未来已经不转椅子了,正没什么表情地趴在椅子上看过来,于是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一条未来缓缓摇头,“没什么。”
胡思乱想呗,谁能胡思乱想得过你啊?
……哦,诸伏景光。
神金。
“我背叛贝尔摩德也要帮助你们进行一个不太可能的行动,这么吃力不讨好,”他转出那两张名牌,手垂在在椅子背和自己胸腔之间的狭小空隙,将那两名牌在手指间转了转,“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好心人呢?”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