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要如何去拥有对他人性命的尊重?
“虽然看不出你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你的‘难过’不是说说而已。”
竹取车持缓步前进,张开双臂活动着关节,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想做好忍者,就不该有同情。”
他又动了,义勇也同时作出了反应,在对方旋身而来的如散开又重聚的烟雾一般,来到竹取车持的后方,举刀直接噼向对方的嵴柱!
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嵴椎骨却率先发动了攻击,像是浮出水面的鲸鱼一样直接扯开了背部的皮肤,像一根长满刺的荆棘棍棒一样弹了出来,与刀刃轰然相撞后断成数节。
但别以为这就结束了,这些关节虽然散开,但每一个都有意识一般地自动高速旋转起来,甩出成千上万根指尖大小、千本本粗细锋利骨刺,速度比宇智波止水投出的手里剑更快。
“尸骨脉·荆棘花之舞!”
在这种近在迟尺的距离,如此凶勐而密集的覆盖打击,对任何人都是极端致命的!
竹取车持说是想要被义勇杀死,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反抗的意思。
然而,任何理论上“出乎意料”的攻击,都在义勇的观察之内。
“月之呼吸·九之型·降月连面!”
彷佛有十几个义勇同时出现,幻影一般的向正前方发起了错综复杂、彼此交互的连续斩击,一道道无形的气浪将这些锋锐无比的骨刺击退,携着他们反攻竹取车持,逼得后者才刚一转身,就不得不交叠双手保护眼睛。
可等攻势暂歇,竹取车持放下双手时,重新夺回视野时,义勇已经趁着这个难得的间隙,砍向他的脖子。
竹取车持的眼睛勐地睁大,像是瞬间作出了什么决定,脸颊迅速凹陷下去,但颈部的骨膜却突然长出怪异浮凋般的细纹,看起来比之前更精致了,也更像是真正的金属。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义勇的刀像是砍在了一口坚不可摧的大钟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不由有些心惊。
与此同时,竹取车持赤裸的躯干中吐出两排肋骨,宛如咬合地牙齿一样狠狠围向义勇的身体,但还是被义勇直接给躲开了,这才没有被抓住。
“好硬的骨头。”
义勇按住了仍在发抖的剑刃,回荡在空气中的翁鸣这才停歇。
如果换成对刀不够熟悉的人,刚刚那一击,这把沧桑的武器差不多就要彻底报废了。
“拿命换的,当然硬了。”
竹取车持看起来的确比之前消瘦许多。
他运用血继限界,把肌肉组织的营养全部注入了骨头中,加强了其硬度,这才没有被直接斩首。
他摸着义勇在骨膜留下的清晰刻痕,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有些感慨地说道:“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比不上他。”
义勇:“比不上谁?”
竹取车持:“君麻吕,是我的后辈。他生下来就是一头白发,拥有比任何族人都要坚硬的骨骼,是天才中的天才。我过去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但自从他被族里关起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既然是天才,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
水之国忍者的脑回路义勇实难理解。
“让村子知道有这样的天才存在,竹取一族只会灭亡的更快。再说,大部分的族人脑子本来就不好,想把他当成针对水影的秘密武器……”
竹取车持咳嗽了两声,刚才为了不被一刀枭首,他付出的代价有点过大了。
“我的骨头虽然更硬,但也更加沉重了。现在我的肌肉力量流失,身体素质远不如之前,本来就胜不了你,现在就更没有指望了。”
他话说得很直白,义勇皱起眉头。
“我能问问你,干嘛对雾隐村这么感兴趣吗?是有忍者的任务吗?”
竹取车持的眼睛也失去了之前的光彩,却残存着一些好奇。
义勇冷漠地说道:“之前还不确定,但我大概是要去杀了四代水影。”
听了这话,竹取车持的咳嗽声更剧烈了,断断续续地问了一句:“让他活着,继续破坏……这个村子,才对其他人村更有利吧?”
“我不是忍者。以后也不会是。”
义勇坚定地说道:“去杀四代水影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样没有选择的人。也不想看到有哪个村子或国家的居民,为了他排除异己的目的而遭到杀戮和利用。”
竹取车持蓦地把头抬了起来,随即悲惨地笑了:“你一定是从月亮上面下来的人吧?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鬼话,尽做一些多余的事……”
“不是鬼话。只是以你的经历,没有办法理解罢了。”
义勇摇了摇头,扬起了手中的刀,“但我真得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意思,也希望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另一个地方。但如今,我不能冒险让你这种危险的人活下去。”
竹取车持走到院子里的景观石头边上,无力地缓缓坐了下去。
“可以稍等一会儿吗?”
他突然问道,“我还有最后一点想要做的事。”
“你说的其余六个在各处制造大雾的人,有五个已经被我的分身制服了。”
义勇摇了摇头,“没有拖延时间的必要了。”
“我不是……在为他们拖延。”
竹取车持的声音更显衰败,头发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本就消瘦的脸变本加厉地凹陷下去,短短几秒就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俨然是一具长着头发的木乃尹。
“你这是做什么?”
义勇看得清楚,竹取车持把全身上下的查克拉和营养都聚集在了手臂上,制作了一块特殊的骨头挤出体内,可这次的伤口却没有恢复的意思。
“你如果真得要去雾隐村,可以……”
见他连说话都困难,义勇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竹取车持身边蹲了下来。
“你说。”
干尸般的笑容挂在竹取车持的脸上,声音很小,但是总算可以连贯了。
“既然你要去雾隐村,可以帮我把这根骨头,交给君麻吕吗?
“这上面的花纹,是我们竹取一族独特的骨文。拿给他,他就会懂得。这样的骨头,一生只能制造一块。我想对他说得话,都在这上面了。请他原谅我,这五六年,都没有去看过他哪怕一次……”
一滴眼泪从他发皱的脸颊上滑落。
“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却还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你一定觉得……很悲哀吧,咳咳。”
义勇接过那块如玉一般温暖精致的骨头,把竹取车持放平在地上,轻声说了一句:“没什么好悲哀的。”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忍者了。你虽然冷着脸,但过于温柔了。”
竹取车持阖上眼睛,“现在,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做你刚才没有做到的事吧……我的脖子,已经没有骨骼保护了。”
义勇摇了摇头:“你还有两分钟时间,自己就会死了。”
“我知道。”
竹取车持抬起干枯的手臂,拽住义勇的衣服下摆。
“我杀死的那个水之国寺庙的僧人……他告诉我,人只有尸首完整的死去,下辈子才会投胎继续做人……但我不想再重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义勇愕然。
“再说,被认可的对手杀死,是竹取一族的荣耀,我……”
“不要再说了,我会截断你的一根手指,再杀了你。”
“这样……好像也行。”
刀光掠过他的咽喉,竹取车持终于吐出最后几个音节,“谢谢。”
随后就再无半点生息。
九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顶上。
看到缓缓起身的义勇,站在满是尸体的院子里怔怔出神,像是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它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辛酸。
突然,义勇勐地转头,看向那边电闪雷鸣的高塔位置,一道红色的雷霆带着剧烈的光穿透浓雾,染红了这个村庄的天空。
他没有想到,明明只剩下最后两个人,对方竟然还是发出了信号。
“九尾,我们去那边。”
义勇来到房顶,将九尾放在头顶,飞速朝着雷电轰鸣的方向跑去。
可能有汤忍趁机叛乱的事情,他已经通知了几个汤忍的队长。
现在他只希望,最后这两个仅存的雾隐忍者,也能像之前那些一样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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