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芝麻酱啊,你们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个”
刘顺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你爹说你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我原还不大信,这次果真是信了的,这又是你在哪本书里看来的吧,要说你们这起子读书人,纵是著了书,也要有些根据才是,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些又苦又涩干巴巴的,只能用来施肥罢了,牲口都是不吃的,哪里能拌菜,”
蕙畹心说不对啊!记得芝麻酱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难道不是,刘顺发笑道:
“你若不信,去作坊里瞧瞧去,那堆在角落的就是”
蕙畹遂跑了出去,作坊里的伙计看到她,都知道是东家的外甥,也就任她四处看,蕙畹溜达了一圈,堆在角落里的那些黑褐色的,和自己记忆中的麻酱相去甚远,不过看了一眼正从石磨上流下来的,倒是很像,于是指了指这些问道:
“这是什么”
磨边的伙计答:
“这是没漂油的白酱”
蕙畹点点头,走了回去,对三舅道:
“我说的就是你们那个白酱”
刘顺发道:
“那个是很香,不过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用”
蕙畹脑子里灵光一闪:
“三舅,我看过的那个书里,就管这种白酱叫芝麻酱,比磨出来的香油,也便宜不到哪儿去,是金贵的好配料呢”
刘顺发是个脑筋活络的,不过对自己这个才六岁大的外甥女,还是有些不大信服,蕙畹暗暗翻了个白眼,瞥见院子侧面的厨房,对在一边的三舅妈道:
“舅妈,您去和了面来,我告诉您书里的法子,就做个最简单的吃食好了”
刘顺发暗想,不妨试一试,若果真成了,说不定是一条赚大钱的买卖道,遂让自己婆娘去了,很快,三舅妈就就和了一小团面过来,放在桌子上。
蕙畹让她把面赶成薄薄的面皮,让三舅去拿了白酱来,加了少许糖,一层层,抹在面皮上,在整个的将面饼边抻边卷,尽量薄些,会出现更多层次,将卷好的长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做成包子形状,收口向下按压,做好后对三舅妈道:
“您去把这个用油煎至两面金黄就好了”
三舅妈端着去了,刘顺发上前拧拧蕙畹的小脸蛋道:
“数你这丫头灵透,哪里来的这些鬼心思”
宗伟笑了,低声对宗民道:
“一会儿咱们也尝尝,若是好吃,回去让小厨房做了来当点心,岂不好”
宗民含着笑意点头,不一会儿,三舅妈就端了煎的金黄的小饼进来,蕙畹把其中一个用手撕开,博武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里面一层层裹着褐色的酱,香味扑鼻,也顾不得烫手,急忙上前拿了一个,撕开给了宗伟一半,两人大口吃起来。
蕙畹不禁哭笑不得,递给宗民和哥哥一个,三舅拿了一个,撕开吃了一口,香甜酥软,真好吃,吃了一个,回头一看,盘子里的十来个,早就被这几个分着吃了,遂笑着对蕙畹道:
“倒真好吃,若要单做这个饼来卖,应该不错”
三舅妈道:
“横竖我是个无事忙,旁边那间米铺,不是要吝出去吗,不若咱们弄了来,后面扩大作坊,前面辟出一块来让我卖这饼,若赚了银钱,咱们家和妹妹家也更从容些”
三舅不禁动了心思,回头看着蕙畹问:
“这饼儿叫个什么名儿”
蕙畹不禁有些犯难,若直接叫甜饼,恐不雅,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叫层层酥,做的时候,若用半发面应该更好更松软些”
三舅妈点点头:
“我刚才也是这么琢磨的”
三舅道:
“卖了这么些年麻油,竟不知道这白酱是个好的”
蕙畹道:
“不拘做饼,举凡拌菜,或是冬天里坐那小暖锅的蘸料,都是不差的”
三舅想了想,点点头,拍了拍蕙畹的头笑道:
“常听你爹娘说你聪明,果然,你回去把你看的书里那些吃食的法子,或是新奇一些的点子,找了写下来给三舅,三舅仔细掂量掂量,即便现在没用,说不定,将来就有大用的,先收起来才好”
蕙畹目光一闪,点点头,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以三舅这样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庄稼汉来说,他的远见卓识,的确不同凡响,若是在现代,混个知名的乡镇企业家,绝不成问题。
心里也暗暗琢磨,是不是把现代一些先进的点子,写些下来,让他自己看着办,没准真能鼓捣出门道来,也不一定。
五人出了铺子时,各提了两罐麻酱回去,眼看着下午也要过去了,平安真怕这几位小爷逛上性来,越发的不肯回去,急忙劝着上了马车,好生回去。
先说宗民宗伟,不仅带了麻酱回来,还让蕙畹写了做那层层酥的方子回来,因下午实在做得少,两人也就每人只得了一个,哪里能解馋,遂让自己院里小厨房的婆子们,去琢磨着做,婆子们又不认识字,少不得让平安在一边念给她们听。
婆子们都是终日做吃食的,听着还简单,没两下就做了出来,宗民见做得不少,遣了随身的大丫头,给祖母和祖父送了些过去。
张老太爷原本就是个喜欢美食的老饕,只吃了一口,就不住嘴的,把送来的四个都吃了,张老太太只略尝了一口,看到丈夫这个样子,不禁笑道:
“多大的年纪了,倒越发的像个孩子,哪儿就这么好吃了,值得这样”
张老太爷吃了口茶才道:
“难道不好吃吗,我吃着,比咱们府里做的精细点心,更得味呢”
说着,转身问道:
“初夏,这是谁做的,难为怎么想的出来,里面这褐色香香的酱,是个什么好东西”
初夏是宗民屋子里的大丫头,和另一个叫冬至的,负责打理宗民的起居衣食,长得不能说花容月貌,也绝对称得上齐整窈窕,很有些体面,且是个口齿伶俐的,见老太爷问,忙回道:
“今儿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回来,就带来了一罐子白白的酱来,闻着比那麻油还香,另得了一个做吃食的方子,说是博惠少爷想出来的,就做了来吃,就是这个,说是叫层层酥”
老太爷不禁笑道:
“博惠啊!就她是个古灵精怪的,好了,你下去吧”
说着吩咐下去,让厨房去问了少爷在哪里买来的那个酱,去多买些,回头做了这个层层酥来。
张老太太摇头轻笑,丈夫一向是规整的性子,平生唯有两大爱好,一是看书,二是美食,每每有顺心顺口的,必是不会放过去的。提到博惠,张老太太道:
“张家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我每次见了,心里都喜欢的不行,若不是和咱们同姓,给她和宗民或是宗伟定下来,倒是门得意的亲事”
张老太爷缕缕胡子:
“这个其实也不难,我们张家祖上也有先例,遇到这样的境况,让女家认个别性的义父母,也是可行的,还是再看看吧,横竖几个孩子还太小些,将来若孩子们果真情投意合再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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