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先生,博惠她厉害着呢,爷爷说她出口成章呢”
杨奇和洪先生不禁莞尔,洪先生又看了蕙畹一眼,目光一闪道:
“出口成章,这却难得”
说着,四处看了看,右侧是自己住的竹园,对着门有千竿翠竹,不禁计上心来,摸摸自己的胡子道:
“我来出一个对子,你来对,若对上了,我就收了你,若对不上,就回去蒙学里再读几年”
蕙畹一愣,心道还要考试,余光扫了眼后面的几人,脸色都有些焦急,如今即使自己不想考也不能吧,遂恭敬的道:
“请先生赐教”
洪先生点点头,指了指侧面道:
“我住在那里,大门正好对着翠竹,我的上联就是:门对千竿竹”
蕙畹真想大笑,这样的对子,在现代,不知道被演绎过多少回了,难道竟然是出自这位口中吗,于是故作思考了下才道:
“我对屋藏万卷书”
杨奇笑了:
“好!对的好,即工整又雅致”
洪先生一愣,没想到她真对了出来,而且这么快,遂起了真正考较之心,势必要为难一下,想到此,开口笑道:
“明日我就命人把院里的竹子,都砍下去一节,我的上联就改成:门对千杆竹短”
后面的几个孩子和世子,都不禁低声笑出声来,蕙畹也调皮的眨眨眼道:
“那么我也添一个字,就是屋藏万卷书长”
洪先生嘴角微微弯起一丝笑意,促狭的道:
“那么后儿,我让下人把竹子连根都挖了,我的上联再添上一个字:门对千竿竹短无”
蕙畹再也忍不住笑着开口:
“那我也添上一个字,就对:家藏万卷书长有”
平安王杨奇哈!哈!哈!笑了起来,站起来拍拍洪先生:
“这会儿,洪先生没词了吧,这个学生虽年纪小些,本王瞧着,说不定是你这几个弟子里。天分最高的,也未可知”
洪先生也笑出来,伸手摸摸蕙畹的头:
“是个通透机灵的材料,没准将来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杨奇笑着对蕙畹道:
“还不快给你师傅磕头,这是收了你了,本来先生和本王说,不收十岁以下的学生,你今儿可是开了先例,将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也指日可待啊”
蕙畹急忙上前跪倒磕头,洪先生倒是坦然受了,后面的宗民宗伟,蕙畹的两个哥哥,互相看看,都不觉暗笑,宗伟凑近博武耳边小声道:
“还金榜题名,我看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宗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抬头看着蕙畹,不禁也笑了,她的确很聪明,杨紫安歪头看了蕙畹几眼:
“父王,不如就把这副对联写了,让人贴在竹园里,岂不有趣”
杨奇一想也对,周公公急忙一挥手,两个俏丽的丫头上前,铺好纸张,杨奇看了一眼蕙畹,蕙畹不禁一惊,心道这位王爷不是想让自己写吧,自己的字,可万万贴不出去的。
杨奇看她露出心虚的神色,不禁想起张老太爷说的话,这孩子若说有什么缺点,就是字练的不是很好,看来是真的。微微挑眉,提笔饱蘸香墨,在纸上写下了两幅对联:
“门对千竿竹,屋藏万卷书”
平安王的字,俊秀清雅,蕙畹觉得,虽然看上去比皇上的字好看,却没有那股子君临天下的霸气。写完了,平安王抬头看着洪先生道:
“洪先生,我让下人们篆刻的时候,留下两个字的空处,等哪天你让下人砍了竹子,再添上短无二字,可使得”
洪先生和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洪先生看了蕙畹一眼,不禁微微颔首。
没几天,几个孩子就熟了,贺总督的两个儿子,大的,就是那个英气的男孩,叫贺伯之,十六岁,小的叫仲之和宗民博文,还有平安王世子杨紫安一般大。知府的公子叫沈言鹏,和宗伟博武一边大,蕙畹理所当然的最小。
不知道杨紫安看上蕙畹哪里,从第一天起,就对她颇为照顾,蕙畹猜,大约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缘故。
记得封建时代的男人们,凡是有些地位和金钱的,都是三妻四妾的,宗民宗伟也说,他们京城的家里,就有几个姨娘生的弟妹呢,可杨紫安贵为世子,却是个独苗,岂不奇怪。
后来,回家来听父母说的闲话才知道底细。据说,这个平安王胎里带的身子不好,虽正妃侧妃侍妾有几个,却在子嗣上尤是艰难,到了小三十的年纪,王妃才做了胎,生下了世子杨紫安,因此,甚是钟爱。
加上平安王和皇上关系亲厚,世子被当今皇上视作同胞,可以想象的出,世子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但平安王却并不溺爱,时常亲自教导,故也很有教养,并不依势欺人,受到颇多赞誉,且聪明机敏处,更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蕙畹不禁想起杨紫安看着自己微笑的样子,的确,那种通透和从容的风度,自是和旁人不大相同,毕竟是出身皇族,蕙畹觉得,他隐于内的犀利,定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亲切,就像平安王一样,爹爹说过,平安王曾顷刻间就稳定了朝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亲切温和的人。
总的来说,上学的生涯,对于蕙畹来说,苦大于甜,因为一开始的卖弄,使得洪先生较了真,对蕙畹的要求,甚至比对世子还要严格些,瞧那意思,是要把蕙畹培养成,他心目中的栋梁之材才罢休的。
偏偏蕙畹是个最会取巧的,在那些正经学问上,只知毛皮罢了,所以洪先生没少生气,洪先生觉得,蕙畹之所以背诵不下来那些正经文章,完全是没用心的缘故。
洪先生深深相信,蕙畹是聪明的,所以罚的,也比旁人重,往往别人背不下来,就抄十遍,蕙畹如果背错了,那就是二十遍。令蕙畹不禁有些哀怨,到了后来,蕙畹甚至一度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这简直就是受罪吗。
好在还有几个枪手,仿着她的字,替她抄几遍来凑数,蕙畹清楚,洪先生也是知道的。但是蕙畹自有对策,每次到了交作业时,蕙畹都会用现代的知识,把通篇文章,做个详尽的解说,适当的阐述一些精辟的观点,洪先生通常就会欣慰点头,放过她。
其实洪先生哪里知道,背诵,蕙畹的确不行,要是讲的话,蕙畹却在行,因为她在现代时,最喜欢看的就是百家讲坛,那里面把这些四书五经,名著经典讲的那叫一个透彻,而且论点新鲜有趣,洪先生这个老古董,当然觉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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